江伯约,北域琼京人士,家中排行在七,故人皆唤为七郎。
七郎因幕江南文华物宝风土人情,与药商李锡年及一干伙计结伴一道往江南游历。
由于是途中偶遇,李锡年并未与江七郎深交,但见江七郎年纪尚轻恐不及十六七,面目清俊雅秀,衣饰华丽,谈吐举止清和雅淡异于常人,心中暗道此人必是官宦富家子弟,然则七郎身边也没个伴当随从,此番出游怕是背着家人偷溜出来的。少年人喜游嬉,那中土江南更是繁华如锦之地,这少年离家出游也不足为奇。
江七郎出手阔绰大方,为人爽直,遇酒肆店铺打尖宿眠多是他结款付账,并不以钱财为意,伙计们见这年轻人待人和善可亲又有大把钱物,便都乐于和他交往攀谈。
李锡年年近六旬,游历江湖多年,阅人待物资历丰富并老于世故,他本有份担心,怕是i后少年家人寻他缘由另生出事端,但目下有便宜可趁便也乐得做个人情,寻思途中找个缘故再打发少年他行。
贩夫走卒之辈多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个中辛苦可想而知。李锡年见少年身体单薄,只是徒步没有骑乘,寻思他受不得这份清苦,时i一长怕是会辞行另作打算,如此一来自己也好脱去干系,因此李锡年并不特意的照顾少年,反而早行晚宿,有时就在荒野宿眠,生火野炊,但江七郎却情趣盎然,不以为苦,跟众人一道跋山涉水晓行夜宿,途中笑谈自若,好一副清闲自在的摸样。
李锡年游历丰富,但少年人的见闻广博,所说稀奇见识都是李锡年不曾听闻的。更让李锡年惊讶的是这少年的左足居然微跛,行走起来总是微微垫着一只脚尖走路,虽是不太明显但这长途跋涉时间一久却尤为显得艰难,七郎一脚高一脚低步步走来没有一句哀苦声,故心下更有不忍之意。
这i他们一行众人来到一处市集,李锡年叫过江七郎:“公子啊,前边的市集叫鹿草厅,方圆四五里,是入关的最大贸易集散地,集上有马匹和衣饰,你出门也没个乘脚的马匹使唤,衣服也破旧了,你看着买办些。我们也要买些路上的备用,但此处却有些古怪不能久待,更不能打尖夜宿,乘着天亮就要赶路去别的地方投宿。”
江七郎听得疑惑“老丈,这集子人头攒动,往来生意兴旺,哪来的古怪,怕是有强人出没的荒野你也不曾着慌,这好容易遇到个市集却说古怪,现在天se将晚不妨打尖歇息下才好。”
七郎说着不好意思的伸出脚来。众人一看锦绣的缎面鞋头磨出了个窟窿,脚趾头都快露在外面。众人哗笑,李锡年心说为难这孩子了,年轻人初涉江湖不知深浅,但这份坚韧心xing却不由得令人佩服。“公子,你过来。”李锡年对七郎招手。
江七郎凑到近前,李锡年悄声说道“这个集子确是有古怪,前些年我们也在此打尖住宿,但后来有人发觉吃的包子里有人指甲,炖的肉汤里有人的毛发。并且,旅商客贩不时有失踪的,于是大家都怀疑这个集市有开黑店的铺商并报了官,但是官府来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结果,现在适逢官府平番乱,这又天高皇帝远更是没人管了。”
江七郎听得心里作呕,发问道“既然这里如此蹊跷,大家怎会不惧,看这繁华景致,莫不是你骗耍我不成。”
李锡年正se道“我哪有那般情致来做弄你,好言对你明讲叫你提防小心在意就是了。我一路见你为人爽直,又是世家出身,但外面世道艰难人心莫测,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你那些见识多半是从书中看来做不得真!现在念是同乡的情分照顾与你,你要不知好歹就自顾去吧,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七郎知道错怪了,忙打身施礼赔罪。
李锡年叹得口气又说道“此处是南下的商贸要口,再往前去一二百里就要入关,北方的马匹药材皮毛等贵重物资都会在这里聚集,通常都会有南方的大商贾来此大批采购,现在官府要平番乱,所以马匹和药材都是紧缺物资,好的马匹药材都会被打着官家旗号的大商家收购走,但官家盘剥厉害,价格低的让人吃不消。我这辛苦收集的药材如果在这出手卖掉,根本赚不到钱,只有运到关内才能略有盈余。所以我的货物不能进这集市要绕道进关。”
七郎这才明白这老丈有意要与自己分别,却也不在意,躬身道“多谢老丈连i来的照料,现今离入关不远,我自己独行即可。”
李锡年老脸一红劝慰道“非是我不愿与你结伴而行,我不走官道绕路远行也是迫不得之举,我们所行路径多是奇峰怪岭,山石陡峭树障茂生,更多豺狼虎豹毒虫蛇蚁,你足上有疾恐无马匹不得前行啊。”七郎称是。李锡年从怀中摸出一包囊递给七郎“这一路破费公子不少银两,也无以为表,这包中包的是熏草并有火折,熏草是我配置的秘方,善驱虎豹蛇蚁,你若夜宿荒岭郊野可取出焚烧一截以防万一。”
七郎称谢接过放入怀中。李锡年又叮嘱“方才与你所说虽无实据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望公子小心留意。”双方就此别过,七郎目送众人绕道离去,想起几i来路上虽无凶险,但朝夕相处也有份情谊,心下略感怅然。
眼看天se将晚,七郎蹒跚的步入市集,却见灯火绰约阑珊,疏落间隔的酒肆隐隐有饭菜酒气香味飘来,不由得食指大动。集市中并未有人买卖,但人影晃动往来不息,想是做了一整天的生意都困顿倦乏,晚间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