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晚又做了个梦,梦里面,她好似入了大诃皇宫,在那一片荒芜的流云殿中,一位俊朗的翩翩少年朝他走来,他朝她翩然一笑,十分温柔。
花落晚便就望着他,觉得这场景十分熟悉,却又万分陌生。
那朝她微笑的少年她绝不会忘记,她便就是在这座废弃的禁宫中将他救出。
她唤他阿兽!
“阿兽?”花落晚有些怔愣地望着他,总觉得今日的阿兽有些与众不同熨。
可是,她紧皱着眉头,就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便也就是这时,她听到他开口,他说:“落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句话?睫!
花落晚好想问他,可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好似当着他的面,她只能好好的活着。
然而,她继续听他说道:“落晚,我今日是来同你告别的。”
“你要走?”这一次,她惊讶之余终是问出了口。
便就见他微微一笑,同她点头道:“是的,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再让那些仇恨阻碍了你的幸福。”
望着他的笑容,花落晚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对了,是笑!阿兽何曾对她这般笑过。
每每她望着他笑时,他便就别开了眼睛,好似根本瞧不见她的开心一般。
她曾以为,她的阿兽根本就不懂得何谓笑容。
可是今日瞧见,却又觉得分外赏心悦目。
只是,他说的话又是格外伤感。
她皱了皱眉,问他:“你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里?”
“我啊……”阿兽眨了眨眼,却是突然垂了双眸,低低说道,“我要去游山玩水,估计好些年都不会回来。所以,你莫要忘记我,也莫要时刻将我记在心里。就……偶尔闲来无事的时候,哪怕是想我一下下,我便就满足了。”
说到这里,好似是察觉到了花落晚的愕然,他便又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抚上她微凸的肚子,同她道:“真想等到你的孩子出生,他长得一定会像你。到那时,我便就将她抢了回去,你若不嫁我,我便就娶了她!”
花落晚怔愣,当真被他的这句玩笑话给转移了注意力,她低声笑道:“莫要开玩笑吓着了他,你又怎知这个是女孩子?”
“我说是女孩那便一定就是。”他仰面望着她,神色一派认真。
花落晚望着他这张脸,莫名觉得悲伤。
她想要开口,问他能不能不要走?!想要同他说:你若是不走,等孩子出生了,便就让她认你作干爹。
可是,便也就是她还在思考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他站起了身子,抬手揉乱她的长发,眸间满是宠溺,他说:“落晚,我要走了!你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不要……不要走!”她押着嗓子,眼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终于是扯开嗓子吼了出来。
可那道孤寂的身影却已是彻底湮没在黑暗中,再也没有回眸瞧她一眼……
花落晚惊醒的时候,身上满是虚汗,她惊恐地睁开双目。入目的,却是满头白发飘摇的东方诺。
她怔愣片刻,似乎是被他那头白发所惊骇:“你……”
“吓着你了?”东方诺微微启唇,声音却是难掩虚弱。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还尚未从方才的梦境中缓过神来,便就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到。
即便是活了两百多岁,东方诺却至始至终都是青丝如墨,与岁月毫不沾边的模样。
如今才不过几日未见,他竟是变成这般样子,着实叫人诧异。
面对她的疑惑,东方诺却是神色淡然道:“不过是老了而已。”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感伤,反倒像是得到解脱了一般。
花落晚垂眸不语,知晓他这么说便就是不想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她便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今日来找我,终归不是为了要放我出去吧?”
东方诺望着她,犹豫片刻,终是说道:“司徒曜……死了。”
他说的平静,可是这几个字便就好似惊天巨浪一般直直撞入花落晚心口。
她赫然想起方才的梦境。
他说他要走了,要好多年不再回来……
她忿然说道:“你骗我!”
方才虽说是个梦,但感觉却是那样真实。便也就是这样温暖熟悉的感觉,让花落晚得以肯定,这些日子以来,时常守护在她身边的那人便就是司徒曜!
她面上泛起一抹僵硬的笑容来,却也不知是解释给他听还是在安慰着自己,她说:“阿兽是出去游山玩水了,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说到最后,她竟是朝着他嘶吼起来。
可是东方诺至始至终都是那般平静的模样,平静到好似在看她的笑话一般,渐渐让花落晚也没了底气。
他说:“你方才梦里所见的,是真得。”
花落晚愕然睁大瞳孔望着他,听他继续解释道:“是他的心愿,我不过是帮着他来见你最后一面。”
想起那个虚幻又真实的梦境,花落晚的面色一阵苍白,她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那个她从大诃禁宫中救回来的少年,是真得永远离她而去了……
便是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口好似针扎一般得疼。
身边至亲之人一个个离她而去,这感觉却是比她当年一个个血刃那些人还要来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