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平宁二十年除夕夜,夜空像一块黑色的幕布,可夜空下的城里却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尉迟雍站在王宫内最高的尖塔顶端朝下眺望,顺逸的发随着披风在寒风中飞舞,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王城里热闹繁华的景象,慢慢地,露出了一丝欣慰和满足的笑意。
他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人,那人着一身黑衣,眉眼间都透露着铁一般的坚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吗?”尉迟雍将目光收回来,转而投放到旁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上。
或许是知道他不会回答,抑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要他回答,尉迟雍眯起那双精光熠熠的眼,笑得像个狐狸,他说:“我知道你和我不是一类人!”他晃了晃手指,然后又凑过去道:“但是很不幸的,你父王是,所以为了你父王的野心和抱负,你只能选择与我为伍。”
岳拓虽未曾出声,但目光也丝毫不输他气势地迎了上去,尉迟雍一双精明的眼最善看人心,此刻岳拓虽然强势,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深藏的落寞。尉迟雍拊掌大笑,他知他那抹黯然来自哪里,和这样有软肋的人合作起来才会更放心。
没了风云宫,那个柔弱得一股风都能吹走的小姑娘还能成多大的气候呢?
岳拓不明所以地看着在寒风中大笑的尉迟雍,而后他将目光转向一边不再理会他。这样寒冷的夜晚,不知他心爱的姑娘在做些什么?除夕夜,如若没有人陪在身边,她是会寂寞的吧。
远远的,透过万家灯火,他似乎看到了她。
苏墨画的嘴角抿着一朵笑花,她现在已经学会了不再笑得没心没肺,瞿墨正坐在她的身边,一双锋利的剑眉也也抬得高高的,像是很惊奇的样子。
繁星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此刻正用筷子指着盘子的里的菜一一说来,什么年年有余、锦上添花,个个都有个来头,把瞿墨这个从不把心思放在这方面的人说了个惊讶,不曾想这做菜里还有这么多的花样和学问。
他们正在吃年夜饭,屋子里的火炭烧得正旺,明黄色的火光在盆子上方跳跃,苏墨画就坐在那火盆子旁边,她一向怕冷,总是要霸着离热源最近的地方。
想着她温软的眉眼,想着她不满的埋怨,岳拓的眉间渐渐多出了许些温柔之色,于是那一抹温热在这寒夜里显得愈发突兀,可却让人不由得有些——羡慕。
尉迟雍皱着眉看向这个沉默得像一个影子一样的男人,他一向少言寡语,所以看上去总是有些冷情,让人不免觉得难以接近。可若是谁能看到今夜他眉间的那缕牵挂和爱恋,或许是会为这样的男人着迷吧。
冷硬如铁,却暗含如火般热烈的心。
让他都不由得有些犹疑,心中装着一个喜爱的女子当真能如此甜蜜?
他尚不相信,到后来尝了思念和爱而不得的滋味之后他更是不信,他是占有欲极为强烈的人,他没有岳拓那么博大的心胸,即便是心爱的女人不能再身边他都不能忍受,更何况让她在旁人的怀中笑颜如花。
那当是生不如死!
当然这都是后话,等尉迟雍醒过神来的时候,岳拓早已恢复了原先表情匮乏的模样,他的声音沙沙哑哑的,他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你和风国公主的亲事?”
尉迟雍将手放在扶栏之上,然后扭过头一脸轻松地说:“退了吧。”
岳拓点点头不再作声,其实他也只是随便问问,他知道会有此举,风国那个可怜的公主被当作棋子一般与尉迟雍和亲,最后又如弃子般被退婚。虽然退婚此举于女子而言是莫大的耻辱,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不是墨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皱皱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问道:“你具体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只要你我两国的大军都已准备妥当我们便即刻打它个措手不及。”尉迟雍扶住额头,他接着说:“如果不出我所料,也就四五日的时间了。”
岳拓若有若无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抬脚离开,他的声音被顺势而来的风吹进尉迟雍的耳朵内,他说:“安陆王若是真心合作那便拿出你的诚意来,希望你下次再做什么决策的时候莫要忘记与岳某商量。”他的声音不高可却极重,尉迟雍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随后嗤笑了一声也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