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都沉醉在一片似水柔情里时,琴声突然变得急速,舞姿也随之变换交错……
他刚劲有力的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跳动,平静的海面,突然袭来风浪,转眼间就是狂风骤雨,逼得人四处逃散,相携奔跑的恋人仿似到了风口浪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最终被一个巨浪所吞没……
短得令人窒息的一瞬停顿,当钢琴声再次缓缓响起的时候,所有人眼中似有泪光,如泣如诉的琴声里满是哀伤绝望,平静的海面不再有一丝波澜,黑暗中,只孤影一人,凭吊着永远逝去的恋人……
白姝安一边旋转,脑中不断掠过不远处聚光灯下的身影,他披着一身银光,额头微蹙,眉梢眼角,英气凌人,一滴滴白汗珠凝聚在发间,沿着鼻翼、鬓角缓缓滑落……
他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纱,偶尔抬头迷离地望向她,这里面是黯然、迷惘还是疑惑,她看不清,只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
一曲舞毕,琴音停歇。
两人均被一阵如雷掌声所惊醒,载着满座呼声回到了座位。
傅筱雅直白地说:“洛少,真没想到,你的钢琴弹得这样好!”
“是啊是啊,你这样的琴技,都堪比电视里那位著名的钢琴大师了。”同桌的另一位男子当即附和道。
宇直接递过去一杯酒,“臭小子,我跟了你三年了,从不知道你会弹钢琴,这太过分了啊,快把酒喝了,再跟我说话。”
趁着洛涵风喝酒的间隙,宇又爱慕地望向白姝安,赞叹道:“白小姐的舞也跳得绝顶地好,你们两个今天的表演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只有张诗瑶自他们两人开始表演,便一直不发一言,顾自喝着闷酒。
张谨言只好冲着晚辈们笑笑,温和的说,“白小姐的舞跳得好,涵风的琴技好,今天晚上的确让我们大开眼界。只是我也跟宇一样好奇,涵风原来这么有弹琴的天赋呢?”
“其实是我小时候,很喜欢音乐,学了几年钢琴。”洛涵风尽量说得轻松,可话语里却隐隐透着一丝阴郁。
“原来是这样。”张谨言答道,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低头沉思的白姝安。最后,他见晚宴已经接近尾声,便宣布大家可以随意地在船上走动,四处玩玩,此时游船已经沿着原路返回,很快就靠了岸。
大家跟主人告别之后,宇负责送傅筱雅回去,而洛涵风则送白姝安回到了紫云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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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客厅里,洛涵风坐在沙发里,欲言又止。
自从演出结束后,白姝安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此刻才敢抬眸直视,他晶亮的额角,汗珠隐去,发丝微乱,冷峻的脸庞在微光里透出奇异的光,目光交触,他淡淡地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有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眼神里的落寞却捉摸不透。
“我8岁的时候立志成为一名音乐家,父亲找了州里最著名的音乐老师教我弹琴。10岁的时候已经在学校小有名气,并且多次在州里的钢琴比赛中得奖。12岁时开始作曲,通过老师推荐有一支曲子甚至成为了当时一部动画电影中的插曲……”
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平静地描述过去,没有挑衅、没有束缚,好像一幅他多年来细致的生活画卷,慢慢摊开在她眼前,平实动人,娓娓而来。白姝安有点受宠若惊,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他继续说道:“15岁的时候,为了参加州里的青少年作曲家比赛,我花了1个月的时间作了一首曲子,可是……”
“可是什么?”
“琴谱却在参赛前一天不翼而飞了……”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突然从窗外袭来的那股强风,让他眼神中的凄楚竟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漠然,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却真真实实地传过来,“反正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顺遂的,这一件,也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
仿佛他弹奏的那首前后基调大相庭径的钢琴曲一般,之前热闹温情的前半段戛然而止,突然变作了狂风骤雨,逼得人心纠结。
洛涵风口中的这个结论令白姝安听得目瞪口呆。从小到大,因为没有父母的疼爱,她一直努力地坚强,只为了不要从别人眼中看到同情的目光,为了能让与她相依为命的曼姨觉得心安……
她觉得任何人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纵使他有再多无法诉说的痛苦。可是此刻,她似乎有些理解了他的哀伤,看着他似醉非醉、茫然无助的眼睛,她的语气竟带着一丝怜悯,“为什么,你就这样放弃了音乐梦想?”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碰过琴……”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之后,他又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后来,父亲才告诉我,作为洛家的儿子该做的一切,我选择了经济学,辅修工商管理和国际贸易……好像我读书的天分也很高,19岁提前完成大学学业,就回到了云城……”
如果成为一名钢琴家,只是他年少时的理想,如果继承家业,才是他的责任和使命,如果这一切,他已经完全看得清楚明白,那么现在的他只需竭尽全力,协助他的父亲好好地经营拥有的一切……
可是此刻,为什么他深望着她的深邃的眼眸中,还有无尽的孤独和忧伤,为什么他挂在嘴角的那个完美的笑容,还凝聚着一丝绝望……
也许他所承受的远远不止这些……
白姝安不敢再多想,也没有多问,似乎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