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天君的面上格外开恩。”

那人低低一声轻笑:“我知你心中愤恨,于是顺手开了她的记忆,教她记起这些许过往。往后生生世世,也够她痛苦折磨了。”

离止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上歌听到这里,已知今日来访的是何人。

她便不再听,停住了脚步准备回房。

忽然,陈旧宫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她回身看去,只见筑若冲了过来,一把拉着她的手,就往外面跑。她正要问个所以然,忽听筑若兴奋的说:“你傍晚回来不久,渊极帝君就过来,说是瞧见东瀛山隐隐五彩霞光照耀天际,赶来查看。”

“那……那又怎的?”上歌的声音颤抖了。

筑若道:“帝君说,许是圣帝他,要醒了。”

上歌的脚步一颤,一下子顿住了。筑若惊疑地停了脚步,只见上歌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神色,不等他再说,她已经径直腾云而起,往天宫冲去。

远远瞧见天宫脚下,已经跪倒了乌压压一片山门弟子。她心口巨跳,不由自主落下云头,脚步跌跌撞撞往天宫去。阶梯在脚下蔓延,耳边隐约响起了久违的伏羲琴的响声,她眼泪再也忍不住,迷蒙了她的双眼。

好不容易走到安置水晶悬棺的宫殿门口,她脚步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蓦然身后有双手托住了她。

上歌回头,离止沉沉的眼眸里,印着她仓惶而欣喜的面容。她百年来第一次直视他,咧开嘴角想笑一笑,却只引落了滚滚泪珠子。

“他醒了。”离止的声音沉沉的:“你去吧。”

他松开手,敛了衣袍,依然是站在殿外。

上歌一愣,却顾不得许多,踢了裙角,飞奔进殿里。

夜色霞光,屋子里却透亮。隔着翻飞的纱幔,她瞧见一个玩着一株鸢尾花,低头凝思着什么。听见动静,他轻轻掀开眼眸子,嘴角绽放出一丝温暖笑意。

像是隔着漫长的时光,他对她微微笑:“我该叫你上歌儿,还是叫你夙纱?”

……

屋子里很安静,离止站在殿外,听不到里面的说话声。

他知道,大约不是上歌,就是崇恩设了结界。

崇恩刚刚醒来,他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大约这一夜之后,就是三人这纠缠千年的恩恩怨怨划上句号之时。他又深深凝视里面,隔着雕栏画栋的窗帷,他什么都看不见。一回头瞧见筑若担忧的脸庞,他唯有苦笑。

他对别人说自己了解上歌,可他的内心一直很清楚。

他能全部了解的,是曾经那个单纯的傻瓜。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姑娘,她总会给他很多不确定。

就像现在,他内心惶恐迷茫,他甚至猜不到,一旦崇恩醒来,上歌会不会……

离止摇摇头,心中却被巨大的恐慌攫住。

说完全不了解,也是假的。

当日上歌在东海之滨昏迷不醒,面容一直是夙纱公主的样子。可之后她昏迷不醒,总是时不时呓语,到了后来,竟然慢慢变回了上歌的样子。就是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上歌是真的放开了那段过去。

可他没有看懂的是,上歌醒来之后,执意要到东瀛山为崇恩守墓。

她对元安和离跹说:“崇恩圣帝虽然不是我所杀,终究是因我而死。渊极爷爷说,崇恩历劫归来之时,他曾送了一块护心镜给崇恩,也许能保住崇恩的元神不灭。可是,渊极爷爷也说,只是也许……我时时累得崇恩心神焦虑,他此番受劫,也是因我之故,连度三劫元气大伤,才不敌烛元。他如今沉睡不醒,我唯有日日守在东瀛山,他若一日不醒,我便守着他一日;他若永世不醒,我也只能守他永世!”

“可是离止呢?”那时候他站在屋外的阴影里,瞧见上歌纤弱地身躯跪在地上,元安这般问她。

她猛地匍匐在地,声音很低,他看不见的表情:“我负离止哥哥良多……”

当夜,她毅然前往东瀛山,而他亦不发一语默默跟随。

百年来,她对他视而不见,他却只要瞧见她安好的身影,就已经足够。她的愧疚,他不忍观看,更不忍强逼。

如今崇恩醒了,他做了百年的梦,也许,也该醒了。

他回到偏殿,一室冷清,是时候离去,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凝眉叹息,转了转,去往上歌一直住着的宫殿。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他在这里战了许久,天色蒙蒙亮时,才漫步出山。最后望一眼东瀛山,那里烟雾缭绕,可那期望中的人并没有出现。他怅然站了许久,知道她还是做了最终的选择,终于狠一狠心,咬牙转身离去。

不知怎么回到的青丘,脚步却还是转了圈,来她曾经在这里住的房间转了转。

床榻之上,还放着她以前爱看的话本子。床头的柜子里,还有她爱磕的香瓜子和蜜饯。他拎了颗梅子搁在嘴巴里,不知道是放太久的缘故,还是怎么的,竟然尝不出一点甜味,只是满嘴的苦。他却舍不得吐出来,坐在床边,慢慢咀嚼,一点点咽了下去……

许久,他出了这屋子,掐了个诀,狠一狠心,将这里封印了起来。

他想,从今以后,这里再也不会有人住进去了。

他漫无目的在离月宫里走,直到疲倦得再也不想动一步,才终于回房。

房门一推开,立即就惊醒了里面的人。夜明珠柔软光芒下,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床上支起身子,揉着眼睛嘟着嘴巴数落他:“离止哥哥,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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