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纱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崇恩终究是一方圣君,倒也不催她,就在旁边站着。
山洞里的气氛有些僵持,从山顶低落的水珠砰地坠落,竟然也触目惊心。
夙纱无意中一扭头,瞧见崇恩脸皮铁青,目光中却露出几分难以看懂的神色。她心中气恼他不信自己,这会儿也不想与他细说,更不会将这满腔的委屈吐露一丝一毫。当即就冷冷道:“你爱怎么想,就权且是那么一回事。”
话音落下,身后半响默默无言。
她终究又忍不住扭头,崇恩见她回头,缓缓拉起自己衣袍的下摆,手中寒光一闪,一片蓝色衣角慢悠悠地落在地上。
夙纱心中一愣,愕然抬头。
耳边只听见崇恩说:“今日起,我两割袍断义,此后再无瓜葛。你若再犯云深丝毫,休怪我不客气。”
他拂袖而去,她极其艰难地弯腰拾起那片衣角,手感柔软,她的心却渐渐冷了。
此后一段时间,崇恩果然说到做到,没有再跟她有任何的瓜葛,云深大概达到了自己的意愿,也没有再来骚扰她。夙纱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之前眷恋崇恩,一直不肯离开,现在却没了留在这里的理由,她捉摸着,是时候离开了。左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更没什么需要告别的人,她在这里没什么牵连。
这片密林因上古禁制,在密林范围内,是不能飞行的。
夙纱要走出这片密林,才能回到魔族。她记得路线,这一段路算不得多长,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密林边缘。
她稍稍休憩,就要腾云而去。
恰在这是,密林边缘的草丛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打斗声。
夙纱本不想管,可那边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细细听,似乎是七八个人在相斗一人。那人修为并不深厚,能够听到紊乱的呼吸,脚步破碎,支撑不住半刻钟。
她驻足不前,不久,果然看到一人向她的方向跑来,嘴巴里喊着:“救命!”
人影近了,两人都是一惊,对方竟然是云深。
夙纱看向她身后,她还有些印象,追杀她的那些人竟然就是上次密谋想要杀她的魔仙。其中好几个熟面孔,却多了两个不认识的生人。
云深略一犹豫,径直往她身后奔去,扯住她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求救:“夙纱公主,救我!”
“夙纱公主,这是我们跟她的恩怨,请你不要插手。”云深话音未落,对面未曾相识的一个男青年越步而出,缓缓说。
夙纱瞧他面容,额头间黑气若隐若现,其中金光缠绕,是个堕仙。
夙纱还未说话,抓着她衣袖的手更紧了些,云深的声音显然见了几分恐惧:“夙纱公主,你我虽然没什么交情,但看在崇恩圣帝的份上,求你救一救我!我若死了,圣帝会伤心的,你忍心么?你不忍心的,对不对?”
夙纱心口跳了一跳。
他会伤心……是的,他那般喜欢云深,定然是要伤心的。
她站在那里,瞧着对面最前方那个华服的堕仙,缓缓说:“你们的恩怨我不关心,只是我却不能瞧着你们在我面前杀她。崇恩……”很喜欢她,这几个字,却哽在了喉咙里。
华服堕仙听罢,拱了拱手:“公主,你别被这个妖孽蒙蔽。既然你提到崇恩圣帝,当也知道我那可怜的的姐姐,一心恋慕圣君,却是被这个妖孽害得灰飞烟灭。你跟圣帝都不过是被她欺骗,不知真假罢了!待我扒了她这一身皮,你才知她是个什么东西。”
夙纱始知,眼前这堕仙竟然是神族的一位王子。
可她却不能让。
云深怕她心软,一步步往后退去。
那堕仙瞧见她的模样,当即怒喝了一声:“妖孽,你还想往哪里跑?”提剑就追了过来。
夙纱未曾思考,也拿着紫色长枪挺身而出。
她曾经以一人之力,恶斗过这七八人。可今日多了这个天族的王子,又是个堕仙,出手狠辣难缠,她便渐渐有些顾不上云深。这一场恶斗昏天暗地,她一生之中也很少遇到这样的对手。对方也深知她的底细,知道她修为了得一直有所顾忌,可好几次都险些让云深溜了,也渐渐来了气,招招都是杀招。
“妖孽,你受死!”夙纱被几个人缠上,忽然耳边有人断喝了一声。
她仓促回头,只见云深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那堕仙逼到了结界的角落。
云深自顾不及,眼见就要命丧当场,夙纱不得不凭借全力挡开七八人的围攻,将手中兵器往那堕仙身后扔去。
她料定这人必定听到风声,会回身挡开她的长枪,这样一来,云深就可得救。
哪知道那堕仙竟然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决心,对她的长枪不闻不问,手中长剑仍旧稳稳刺向云深的心口。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同归于尽,却不知道云深突然发了什么疯,猛地大喝了一声:“夙纱公主,你我的恩怨我们自当清算,你不要伤及无辜!”
夙纱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突然,云深不顾向自己递来的长剑,一把推开了那堕仙。
夙纱的长枪毫不留情地洞穿了她的身体。
那堕仙被她大力一推,这一剑自然刺歪,只划破了云深的胳膊。
云深站在那里,扶着长枪的手中鲜血透过指缝潺潺而下,她神色震愕,直勾勾地盯着夙纱,似乎不相信她会真杀了自己一般。
这个举动,不但夙纱愣在了那里,就连围攻她的七八人也都停住了手,愕然看着那云深。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