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咱庄里有没有姓程的?”我看到村口的树下有个两个老头在下棋,就过去询问。
“姓程的,有。不对,剩下那个还活着不?”一个大爷扶了扶眼镜,看了看跟他对弈的另一个黑黑瘦瘦的老头。
黑瘦老头只顾着摆弄棋盘上的棋子,也没抬头:“活着是活着,也快差不多了,你们找他干什么”
听到村里果然有姓程的,我很兴奋,连忙说:“大爷,我想找他打听个事”
“你要打听什么事,你找他能问出个什么来”黑瘦老头抬头不解地看着我俩。
“咋?”黑瘦老头这么一说,我倒是十分不解了。
“光长个大个子,又不干活,话都说不清楚,你要打听什么”黑瘦老头这么一说,我开始明白些了,原来,这姓程的,是智障人士。
“那咱庄里姓程的就没有其他人了吗?”我追问着。
“没有”眼镜老头摇了摇头,“他家就在庄最西南角,你去看看吧,他应该在家里”
我和潇潇向村庄西南角寻去,远远的,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拿一根柳条,跟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嬉闹着。再走近一看,这个汉子身高有一米九左右,长得浓眉大眼。他穿着一套满是灰的旧西服,脖子上还扎一条领带,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笑容憨憨的。
“还真是个傻子啊,他不会打咱们吧”潇潇胆怯地说。
我调转车头,再次找到了那两个下棋的老头。“大爷,我们是电视台的,咱村里姓程的是有个打过水怪么”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打水怪?村里是有这么个传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咱就不知道了,反正谁也没见过那水怪。不过这姓程的,祖祖辈辈都长得高大,但代代都是单传,家族总是不大,到这一辈,这不只剩下这么个人了”黑瘦老头叹了一口气,“他父亲死了好几年了,这个小伙子都三十好几了,也说不上媳妇,愁人呐”
“俺爷爷活着的时候,听他说过,把水怪打跑了,上面还奖了一些粮食还有地瓜干”眼镜老头又笑了,“还说他死的时候才三十来岁,好话的,突然跟老婆说‘给我准备一副棺材,快点,要石头的’,结果第二天就不行了”
“噢,那他的坟还在不在”我着急了。
“嘿嘿,三十年前还在”黑瘦老头裂开了嘴笑,“后来庄里整地,把他的坟平了,下面也没看着有棺材,他媳妇上哪给他弄石头棺材,连木头棺材都没有”
“听着说骨头都没有了?”眼镜老头接着说。
“快行了,别跟人家年轻人扯瞎话了,让人家笑话,这都是些传来的故事,咱也不知道,走喽”黑瘦老头弯腰起身,拎起了屁股下的马扎子,眼镜老头也收拾起了棋盘。
我呆呆地看着这两个老头说笑着离开了。
“真相,未必会流传,流传的,或许就是真相啊”我感叹道。
“他打败了水怪,结果水怪报复他,把他弄死了,又把它的棺材拖到了水库里,是不是这样啊?”潇潇发挥起了想象。
“又或者是,水怪去找他报复,两个人抱着打了起来,双双都打死了,程氏壮士的媳妇就把它俩一起埋了”潇潇喋喋不休地说道,“但是棺材怎么跑到我们村里去了,这个好奇怪啊”
“这个程氏壮士,或许就是那个水怪啊,他在水里的时候,人们又看不到他的下半身,所以不知道他其实也是人”我开玩笑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那三桶血水?”
潇潇吓得一个激灵:“原野哥,那怎么办啊?”
“你的命理属纯阳。纯阳和纯阴的人,都容易看见一些异象,不用担心,水怪再凶猛,那也曾经只是你的一个噩梦而已,按照神婆说的,把这石头棺材找地埋了吧,那具驴头人骨,自然会有人替咱安置”我拍了拍潇潇的肩膀。
“近日,我市东部某村一位村民,在用挖掘机清理泥塘时,无意中发现一具人兽合葬墓,石棺中分别有一具人骨和一具驴骨,经考证,墓主人死后,其圈养的驴子作为陪葬被一同埋入棺椁。这个发现对于研究我市的墓葬习俗以及村风民俗有着重要的参考意义……”
不久后的一天,李副所长的一篇学术报告在当地的报刊中刊发出来,我知道,李副所长在写这些文字的时候,暗含着多少苦笑,多少无奈……
不过,令我们感到安慰的是,潇潇,再也看不到那可怕的三桶蹦跳的血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