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之后,赵凯之知道说服了弟兄们,于是转向了莫思幽三人。他的语气仍旧傲慢,冷冷地对他们说:“我赵某是佩服那陈姓将军对百姓的仁慈之心,不愿看他受到如此辱待,难入轮回,才愿去那鬼宅。如果你们不方便同行,我赵某就一个人去。”
这席话是在解释他那一句“算我一份”。但这请求入伙的话,也说得太过冷硬了一点,让紫鸢不满地撅起小嘴。
“你想跟着就跟着好了。反正大路那么宽,我们也管不着你走哪边。就怕你在街上被认出来,反倒耽误了我们行事。”
被一个小丫头说成是拖累,赵凯之岂有不恼之理?他瞪一眼紫鸢,怒气冲冲地拂袖道:“既然如此,赵某明日就自己上路便是!”
说着他就要转身上楼。
“英雄留步!”金菱出声制止。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满屋子的厉鬼!
其实紫鸢也知道这一点,更知道金菱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她就干脆逞一下嘴皮子之快,算是报复了赵凯之对女子的轻视。现下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就看着金菱将那小气的男人挽留回来了。
“英雄愿为陈州百姓出一份力,与我们就是同一目标,既然如此,一起行动可以互相照应,也就容易成功得多。还请英雄与我们一同前往!”
赵凯之用眼角余光瞥着金菱,还是那副傲慢的样子,但心底里却是觉得这女人说起话来有板有眼,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弱质,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不过他仍是冷哼一声,嘴上不饶地说:“明日辰时,就在这儿集合吧!”
那口气,仿佛还是在向他的手下们发号施令,说罢,不留任何余地地就离去了。
晚上,各路鬼魂仍旧在屋外盘旋不去,哀嚎不绝于耳。虽然客栈的封荧“它们”阻隔在外,但也闹得客栈内人心惶惶,不得安眠。
金菱侧卧在床,面朝里侧,本想避开让人心烦意乱的鬼叫声,凝神中听到的却是紫鸢与莫思幽的喃喃低语。
莫思幽不睡,紫鸢也不愿上床,陪他坐在桌边。想到第二日要去鬼宅,莫思幽有些不安。他不想紫鸢也去。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莫思幽去冒险,自己却什么都不做,紫鸢自然不可能答应。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紫鸢靠在他的肩头,不容置疑地说着。
金菱没有回头,却也仿佛能看到,莫思幽拥着紫鸢的画面。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却永远不是向着她。一抹苦涩涌上心头,她紧闭上发红的眼眶,以为能咽回泪水。但那滴晶莹泪珠,却是从眼角默然滑落。
紫鸢得到的,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而她也放弃了抗争。
这是她的宿命!女娲后人的宿命!
就这么熬到了黎明破晓时,那些冤魂就一起散了。外面的叫声消失时,金菱终于揉了揉太阳穴,松了口气。
她一夜未睡着,紫鸢却是在后半夜时靠着莫思幽睡了一会儿。只要在他身边,她是能够安心的。就是可怜了莫思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搂了她一夜。
但第二日,他仍是精神抖擞,半点看不出熬夜的迹象。
按照掌柜的指引,方家鬼宅并不难找,毕竟从前是大户人家,宅院修得格外气派。但宅院出事之后,阴气深重,连同这一条街也衰败下来。只有少数几户古老人家还捉近,道旁残砖败瓦,基本可以算是荒无人烟。
还未到宅院大门前,紫鸢就感觉到森森寒气逼来。她抬头张望一眼,前面那两尊守门石兽,上面有斑驳血迹,让她有些头皮发麻。可以想见,当时有人挣扎想要逃离,却是一口鲜.血喷溅在兽身上,殒了命。如今,那血迹已模糊得快看不见了,只是有些渗入了石头内部,留下一些斑驳迹象。
四个人停在门口,并未急着进去。大门是掩着的,缝隙间隐约可见一抹衰败之色。
“掌柜的说,相传当年方家灭门之时,全府上下三十余口人遇害。所以这府中怨灵定是不少,大家万不可掉以轻心。”金菱看了一眼挂在门上的已经歪斜了的牌匾,回转头来又看向了赵凯之。
莫思幽自是不用她操心,紫鸢跟着莫思幽,自己就更不用多费什么唇舌,反正她也看得出来,紫鸢不怎么待见她。唯有这个并不算熟悉的赵凯之,尤其是经过昨晚的观察之后,这人傲慢自大,刚愎自用,让金菱放心不下。
若要一起行动,就必须团结一致,但凡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了岔子,都可能会连累整个队伍!
“这宅子很大,我们也不知道头颅会放在哪个地方,得仔细搜索才行,尽量不要惹麻烦。”莫思幽接着提醒一句——都知道他说的惹麻烦,是指什么,也就心照不宣。
只有赵凯之冷哼一声,粗声说:“青天白日的,还怕了这些许不成?你们要是害怕,就不用进来了!”说罢,他就风风火火地大步踏进了方家大宅。
落了漆的大门,被用力推开,发出陈旧刺耳的嘎吱声。
赵凯之丝毫没有介意,直到踏在前院石板地上,才感觉到身上阴风阵阵。这风不像春天的风,倒像是十一二月时,冷得像针刺入骨髓。连赵凯之这样壮实的大汉,也禁不住打个寒颤。
前院正中就是大厅,门破了两扇,里面桌椅凌乱,瓷器碎片满地。
想来那姓方的再怎么炫耀,也不至于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放在大厅里,所以四人径直去了后院。
当年繁荣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