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山谷上洒下來,落满莫问被风吹动的紫色衣袍。银色的发,也同时随风而舞。
他静静地站了不知多久,杨花已在肩头堆满了一次又一次,而后随着风飘向远方。脑海里,萦绕不去的是那一晚她拥抱他的画面。
她病得那样迷糊,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一丝淡淡的笑,在莫问嘴角绽开,安静美好,但片刻之后,却是苦涩的自嘲袭來。自己吃自己的醋,好像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其中却是有说不出的滋味。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莫问喃喃地自言自语。
大祭司走到他身后站定。
“主上,这么晚了,召见属下有何要事?”
莫问的表情收敛起來,变得沒有一丝波澜,负手而立,淡淡问道:“当年人类偷入我魔界,打翻蚩尤之炎,造成魔界大火蔓延。你曾说,世上有三种方法可解魔族之难。你可还记得第三种?”
大祭司的神情刹那变换了千种,最后归于惊诧:“主上的意思是……不!绝不可以!”
“有何不可?”莫问挑眉反问。
“主上!”大祭司急急反驳,“要调动整个人界水脉之灵,灭我魔族大火,以你的魔身之力,恐怕也会难以承受,稍不注意就会精元耗尽,灰飞烟灭啊!这代价太大了!”
莫问沉默了片刻,喃喃地反问:“代价?挥师人界,千年相争,代价就不大了吗?多少无辜的性命埋葬其中,却仍未换來我魔族的安宁。这代价,付得真让本王后悔!”
“主上!”大祭司听出莫问的言外之意,惊恐地睁大眼。
“好了,夜深了。你退下吧。”莫问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屋中。
大祭司却是站在夜色中,久久未有挪动脚步。
山风不停地吹着,像呜咽声,如泣如诉,连窗户也被撞得劈啪作响。
连续几天的服药调理,让紫鸢的病情有些许好转。高热退下以后,她脸上就只剩下苍白,那么消瘦地躺着,偶尔醒过來,也是昏昏沉沉地,不过片刻就又昏睡了过去。
“丫头?”莫问见她今日有好转的迹象,上前去将她扶着坐起來。睡得太久,人的意识也会变懒,他想让她清醒一些。他端着药,慢慢地喂她喝。可是紫鸢只是嘴唇碰了碰,她醒着的时候,根本不愿喝药。
莫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起來?”
紫鸢别过脸,眼神空洞地垂着眼眸,看着虚无处。好起來?说來可笑。她为什么要好起來呢?为了谁,有理由去好好地去活呢?她本该随着莫思幽一起去了啊!
“丫头?”莫问看着她此刻毫无生气的面容,心一下子揪起來。他抿了抿唇,无奈地说道:“傻丫头,你这么折磨自己,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凭着对莫问的了解,这是他绝不可能说出來的话。本來这些日子他的贴心照顾,已经让紫鸢觉得很不可思议了,现在他说出这样的话來,更是让紫鸢心头一颤。
这明明是莫思幽的口气啊!是他一向用來哄她的口气!
紫鸢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却又卡在了咽喉。问什么呢?想要的答案,他不是已经给过了吗?他不是,不是莫思幽。想着,她眼里刚刚还闪烁着的一丝光彩,瞬间又烟灭了。可是看着这张脸,她的眼圈又不禁红了起來。她越來越分不清,莫问和莫思幽,在她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位置。
当莫问说,他心疼她的时候,她的心也会那般激烈地跳动!
可是,那又如何呢?即便莫问真的为她改变了,他们之间横亘着另一个人,她还能接受他吗?
“我不想喝。你别管我了。”紫鸢倔强地说,把脸别到一边不去看他。只要不看那张脸,不去想关于他和他的一切是是非非,她的心或许还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又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坚定,她接着喃喃地说道:“你是魔君,是应该心系整个魔族的人。又何必为我一人浪费时间呢?”
莫问叹了口气,问:“你真的不喝吗?”
紫鸢不想回答,她真的沒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这让她烦心的一切。她甚至想着,还不如趁早死掉了,她就解脱了。可是沒有得到她的答案,莫问也学她一般倔强,坐在床边不动身。紫鸢沉默了一会儿,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转过头去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
话还未说完,忽然唇上一热,莫问薄薄的唇瓣已经覆上她的唇,将口中的汤药送进她嘴里。
这……这是……
紫鸢根本沒搞清楚状况,一口药就滑进了咽喉。可是莫问仍是沒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是一手撑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那近在咫尺的面庞,无比熟悉的温度,还有似曾相识的画面,让紫鸢的思绪像屋外的杨花一样纷飞。
“唔……”胸腔里的气息越來越少,紫鸢有些呼吸不过來。她不自觉地将双手抵在莫问胸前,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就那么僵持着。
他大山一样的身体岿然不动地压在她身上,让她的后背紧贴着墙,一动也不能动。
许久之后,在紫鸢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莫问才终于放开了她。
看着她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看來还是想要活下去的嘛。”
“你……”紫鸢张口就想反驳,却一下子愣住了。莫问也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下一刻,她却是被他拉进了怀中,紧紧地搂着。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