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黎叔儿考虑到山路崎岖,带着那青骡多有不便,就想托付给程士功寄样,怎奈那青骡与桃木妖相处日久,被那程士功扯住缰绳后,竟死命挣脱并咬着桃木妖的衣襟不放,无奈之下,黎叔儿他们只得带着那青骡继续踏上吉凶未卜的路程。
说话休要饶舌,但说黎叔儿他们跟着那毛大有离开那村庄,一路疾行,所幸一路未遇官兵打扰,到了亥时,就已经到了那远离娘子关的太行山脉之下。
抬眼望去,那耸立在夜幕下的太行山山势陡峻挺拔,白雪覆盖之下,那黑苍苍的树木宛如万千忽隐忽现的鬼魂,在朔风中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老丈,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科看见那条羊场小路,那便是通往直隶的密道,你们只管沿着那条路走便是,约莫二个时辰之后,即可到了直隶境内,小人就此别过。”那毛大有指着一条在月色下依稀可辨的路径,告诉黎叔儿他们那就是通往直隶的小道。
“好好,有劳了,这里是几贯铜钱,莫要嫌少,拿去温碗酒、解解乏吧。”黎叔儿朝那毛大有一稽首,掏出几贯铜钱谢他。
那毛大有哪里肯要,几番推脱,才勉强收下,并迅速隐没在来时的风雪之中。
见那毛大头走了,黎叔儿皱着眉头看了看那在山间蜿蜒而上的小路,倘不仔细,大都会误以为是林间野兽踩出的兽道。
看了一会儿,黎叔儿回头看向杨亿、魏二苟和桃桃木妖龇牙一笑:“行了,少爷小姐们,赶路吧。”
沿着那山路行去,黎叔儿他们一行很快就进到了那密密匝匝的丛林里,因为林密树高,风势进到林子里势力减弱,所以林间的积雪未被卷走,积得很深,一脚下去,竟至没膝。放眼望去,尽管月色昏暗如灯,但黎叔儿他们却依然可以看到在小路两侧多有悬崖深谷,疾风掠过,遂发出类似哨子的尖利声音,可见其深度之不可测,也让赶路的黎叔儿他们是暗自心惊肉跳,不由得都对脚下的路都多加了一分小心。
走了一会儿,黎叔儿他们已累得是气喘如牛,好在那青骡脚力甚健,驮着桃木妖犹自健步如飞,引得杨亿和魏二苟是羡慕不已。
走了一会儿,桃木妖已是恹恹欲睡,黎叔儿、杨亿和魏二苟亦是哈欠连天,体乏脚软,恍惚间,杨亿就感觉前面好像有灯光一晃而灭,心中募地一惊,生怕那是什么猛兽的眼睛的反光,可再定睛一看,前面只是一片深邃无涯的黑寂,哪里有什么亮光。
摇了摇头,赶走瞌睡,杨亿暗笑自己的多疑与胆小,也未向黎叔儿、魏二苟他们提及自己疑心生暗鬼的糗事,但只是过了一会儿,杨亿就对自己此时的这个举动感到了十足的懊悔,那是老懊悔了。
埋头又走了一会儿,前面是一片槲树群,那些槲树紧密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好似天然窝棚的避风所,已然是汗湿衣襟的杨亿和魏二苟一见那处好去处,好似和尚见了青楼妹妹,当时就一声欢呼,接着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不起来了。
可是,仅仅过了十几秒钟,刚刚还抱着“打死我也不起来、爱咋咋地”念头的杨亿和魏二苟嗷唠一嗓子就蹦了起来,那动作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怎么回事啊?
原来,就在他们俩刚一坐下的当儿,数支骲头箭带着响声从他们头上飞过,“铮铮”有声地钉在了槲树树干上。
“我草,碰上响马了!”魏二苟反应很快,一把将坐在青骡上、目标明显的桃木妖拽下来并压在身下,同时嘴里失声喊道。
那一厢,杨亿反应也不慢,身子呈四十五度角将黎叔儿铲倒,而后也将黎叔儿压倒了身下。
黎叔儿是老江湖了,一见那暗处的强人是用带哨音的响箭,就已经猜出那强人不是想出手伤人,而是先予示警,让他们不要反抗,于是扯着脖子喊道:“各位好汉,我等只是过路行脚之人,无恶意,可否出来一见,咱们万事都好商量。”
黎叔儿话音未落,就见十几个戴着白毡帽、半截儿皮袄掩着黑色短襟袍子、脚下蹬着一双绿云子挖镶的抓地虎儿靴子,手里抓着雕花弯弓,后背别着长柄朴刀的汉子从暗影中跳了出来,一个个横眉立目地怒视着黎叔儿等人。
“各位英雄好汉,我们只是过路的行旅,非是那官宦大户人家,行囊羞涩,要说大贯的金银财宝是没有的,不过也稍有几两散碎金银,诸位要是需要,小老儿情愿双手奉上,绝不悭吝。”一见那些汉子们的打扮,黎叔儿以为是碰上了拦路抢劫的劫匪,心里一松,以为破费点银子也就过去了。但是,黎叔儿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因为这里太过偏僻,人迹罕至,若是以往太平时节,那村子里的人经此处与那直隶境内的居民做些买卖,这些大汉们埋伏于此,打劫些钱财还是情理之中,可眼下这兵荒马乱的,村民们久已不经此处去做买卖,这些汉子们若是在此剪径,岂不是傻老婆等野汉子,空欢喜吗?
难道,他们是那娘子关里的兵勇,埋伏在此就是为了抓利用此路径偷偷过境到直隶的人的?要是真如此,不知用银子能不能打动这些兵勇,求个通融。
黎叔儿正在脑海里急速地想着脱身的辙,就见其中一名面色青白、神情冷郁的汉子说话了:“你们是何人,如何知道这里有密道的,说,不说休怪我等钢刀无眼!”
“这个,这个,”黎叔儿眼睛一眯,瞎话张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