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夜里。”
“这么快?”傅沧泓有些不乐意地皱起眉头。
“怎么?”夜璃歌拿眼睨他,微微带了丝调笑的意味,“吃醋了?”
“当然,”傅沧泓好心情地挤挤眼,“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半夜三更跑去其他男人房中?”
“不放心的话,跟我一起去好了。”夜璃歌轻嗤。
“放心,放心,”傅沧泓赶紧打着哈哈。
“既这样,你好好看着他,我去了。”夜璃歌交代完毕,刚要动身,胳膊却被傅沧骜一把抓住。
他盯着她,一双眼睛黑得发亮:“我,我——去……”
“乖,”夜璃歌伸手拍拍他的头,“听姐姐的话,呆在这儿。”
“我……去。”傅沧骜再次重复,嗓门儿虽不大,却透着股犟劲儿。
“这——”夜璃歌为难了,侧过头去看傅沧泓。
想了想,傅沧泓道:“罢了,就让他一起去吧,歪好,我也不怎么放心,有他在,反而妥当了。”
夜璃歌无奈,只得带着傅沧骜一起,离开了龙赫殿。
张开双臂,傅沧骜依然如大鸟般,托起夜璃歌,遽速飞向皇宫的高墙之外。
很快,两人便来到吴铠的将军府外,落下墙头,夜璃歌嘱傅沧骜藏于树后,自己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朝厢房的方向而去。
让她颇为惊异的是,房中竟然还亮着灯光,立于门外,夜璃歌沉吟半晌,正要抬手敲叩,那门却从里向外,吱呀一声,开了。
吴铠披着件睡衣,立在门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夜姑娘,好久不见。”
“你——”一丝惊愕从夜璃歌眸底划过,“知道我来?”
吴铠笑笑,却不解释,往后退了一步:“夜姑娘,请。”
提起裙幅,夜璃歌迈进房中,但见一张简朴的卧榻旁,竟立着半壁子书,密密挨挨,怕有数千册之多。
“吴将军……果然博学。”夜璃歌忍不住赞了声。
“再博学,只怕也不及夜姑娘半分。”吴铠自谦了一句,将夜璃歌让到桌旁,直接开门见山,“有什么见教,说吧。”
“爽快!”他这性子,让夜璃歌极是喜欢,“璃歌此来,只为有一事相托。”
“说。”
“宏都的安危。”
“哦?”吴铠挑起眉头,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她,看得夜璃歌有些不自在起来。
“夜姑娘——”吴铠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极轻极慢,“不知这一次,你又拿什么,来与我交易呢?”
交易?
“吴将军,”夜璃歌摆正了脸色,“作为堂堂男子,北宏最出色的将军,你的眼里,就只有,交易吗?”
“嗯?”
吴铠冷冷地注视着她——他下这么一着,其实是为了扳回上次输的那一局——想他吴铠,沙场征战数十年,竟然因为一本《兵道》,而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虽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食言,但他心里,多多少少有几分不爽,今儿个好容易抓住机会,自然要反将一军,二则,他也要借此机会,摸摸夜璃歌的底,傅沧泓的底,看看这一对年轻的龙夫凤妻,到底有无能耐,稳坐北宏权力中心的那把交椅,值不值得他傅沧泓为之效忠。
夜璃歌定定地站立着。
有着数年军旅生涯的她,自然摸得清面前这男人的想法——仗恃军功在身,比旁人自多三分傲气,有时候即使面对至尊之人,也想着待价而沽。
能待价而沽,就很好。
怕的是对方不肯待价。
“若此番事毕,北宏京郊十六州的兵马,尽归将军掌管,如何?”
吴铠大大地震住了。
这女人,好气魄!
这样的话,只怕连傅沧泓本人,也说不出口。
京郊十六州,乃是北宏的政治、军事重地,驻扎着虎军、飞骑军、黑豹军等二十余支军队,共计七十余万,这女人居然一开口,就悉数给了自己?
“为什么?”
“我,相信你。”
她的坦诚,如一柄犀利的剑,径直刺入他的心窝,不是痛,而是火辣辣的热。
士,为知己者死。
只是他征战一生,从未想到过,自己的知己,不是傅今铎,不是傅沧泓,不是这满朝文武中的任何一个,却是——来自异国他乡的夜璃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