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丸,”夜璃歌面色平静,“只要你立意向善,不存恶念,自然无事,只要你一动恶念,哼——”
她那俏丽的脸上浮出几许冷然的笑,使得黄脸汉子机灵灵地打个寒颤,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拈起茶盏,夜璃歌继续慢悠悠地喝茶。
“姑娘。”一个颤抖抖的声音响起,夜璃歌转头,却见茶馆老板搓着两只手站在桌边,满脸为难。
“有话就说。”
“姑娘,那个人,是这一带有名的阴邪之徒,姑娘可千万小心。”
“多谢老板提醒。”夜璃歌不以为然地笑笑,从怀中摸出只银锭放在桌上,那老板却不收,反推回来:“用不了这些,小店虽薄,却是善道经营,该取之财取之,不该取之财,一分不取。”
夜璃歌笑得愈发灿烂,仿佛听到这世间最有趣的事,遂收了银锭,另换成几文铜钱,起身向店老板告辞。
天色已然黑尽,夜璃歌慢悠悠地走着。
石桥镇甚是荒凉,人丁稀少,四处黑漆漆一片,抬头瞧见前方有一家店,门前竖着一根高高的竹竿,上头悬了个灯笼,写着大大的“宿”字,夜璃歌信步走去,推开房门。
昏黄的灯光下,屋中空无一人,她略略皱眉,眼里闪过丝锐光,不过依然抬步跨了进去。
“砰——”两扇门板在她身后合拢,与此同时,数道人影从黑暗里跃出,团团围在她身侧。
夜璃歌神色安然若素,行至桌边,拉过张椅子坐下,仰面靠在椅背上,竟似在自己家中一般惬意。
几条打扮稀奇古怪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怔好半晌,才忽然发一声喊,一齐冲了上来。
“砰砰砰砰——”
但闻得数声响,汉子七歪八倒地横跌出去,有的摔在楼梯上,有的撞着柜台,甚至有一个,横飞着跌出窗外。
“老五。”内中一个汉子撑着地面站起,一面伸手去拉自己的同伴,一面目光怔愣地看着夜璃歌。
“走。”那老五低声打了个唿哨,众人你碰我我碰你,夺路而逃,走在最后的一个转头看看夜璃歌,却见她依然端坐在椅中,根本连动都没有动过。
这一夜,夜璃歌睡得是前所未有的舒服,店铺虽然小,但却清净,十分清净,连在阴暗角落里爬动的老鼠都静悄悄的,生怕扰了这女子的清梦。
“老五,你说,咱们不是在做梦吧?”
“做什么梦?”
“那女人啊,你说她到底是不是人?”
“当然是——”
“可她的手脚,比百十个男人还狠。”
老五阴沉着一张脸,半晌没有说话。
狠,确实狠,长这么大,他就再没有瞧见过,比她更狠的人。
“咱们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回去只怕不好跟老大交代。”
“有什么不好交代?若不然,让他自己来。”
清晨,夜璃歌醒来,活动活动四肢,走出店门,欲活动一下手脚,却见一名青年男子跪在门外,她当下不由一怔。
“女侠,你收我为徒吧。”男子重重叩头及地。
“为什么?”
男子一句话不说,只是不住地叩头。
“你想学什么?”
“阿栓只想,从此以后,不再受人欺负,任人宰割!”
“哦?”夜璃歌负手而立,绚丽霞光间,她衣袂飞扬,宛如一尊神祗。
“不再受人欺负?然后呢?”
“阿栓嘴笨,不懂这世间的大道理,阿栓,只是觉得,跟着姑娘心里踏实。”
“倘若你真有心向道,也行,”夜璃歌说着,朝旁边一指,“看见那些野草了吗?”
“看到了。”
“什么时候,你想出办法来,能让它们变得和铁杵一样韧,那就行了。”
“让野草,变得像铁杵?”男子眼里闪过丝诧色。
夜璃歌却什么都没说,转头便走,剩下那男人呆呆地跪在原地。
就那样闲庭信步般,夜璃歌负着双手,从石道的这头,走向那头,所见倒也和别处没什么两样。
“山儿!山儿!山儿你这是怎么了?”一名村妇尖锐的哭叫声忽然传来,夜璃歌怔了怔,旋即走上前去,却见一个身穿布裙的女子,正抱着个小孩儿哭个不住,而那小孩儿面色赤红,呼吸急促,显见着将性命不保。
“给我瞧瞧。”蹲下身子,夜璃歌接过男孩儿,掰开他的嘴看了看,猛力在他背后上一拍,小孩儿立即“哇哇”呕吐起来,很快吐出两枚圆圆的红色浆果,夜璃歌拈起其中一枚仔细看了看,立即从腰间锦囊里,取出银针,解开小男孩儿的衣衫,找准穴位插入。
不一会儿,男孩儿的呼吸恢复平稳,咧开小嘴朝着夜璃歌咯咯地笑起来。
“好了。”夜璃歌的表情还是那么淡然,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村妇冲着她连连作揖,而夜璃歌,已飘然而去。
又在四周闲逛了一圈,夜璃歌方回到客栈,却见那青年男子依然跪在门外,正手拿着一根野草,从头到尾专心致志地研究。
夜璃歌从他身旁绕过,进了客栈,自斟一杯茶饮下,又去厨房里寻了些食物,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餐,又开了坛陈年老酒。
不错。
非常地不错。
这样的晚餐,足称丰盛。
酒足饭饱,夜璃歌倒头便睡,直到次日清晨,方才睁开眼。
“师傅!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