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沧泓的眉眼深了。
那覆于眸底的严霜,却慢慢化去——原来她所担心的,还有这个。
“他是他,我是我,”再次俯身抱起夜璃歌,傅沧泓字字清晰,“你听着,从此以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好好呆在我身边,一心一意地爱我,至于其他事,都交给我。”
“……好。”轻轻应了一个字,夜璃歌安然阖上双眸,把送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咽了回去。
凤还镇。
从炎京去往北宏的必经之地。
镇上最大的药铺,凤安堂。
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傅沧泓径直走到柜台前,掏出锭金子掷于案上,对着里边的掌柜说:“按这方子,取一副药。”
“客官是要在这里煎,还是带走自便?”掌柜接过方子,淡扫一眼,缓缓开口。
“就在这里煎。”傅沧泓想了想,答道。
“请客官稍待。”掌柜欠欠身,转身去了内间。
顷刻,一股恬淡的药香幽幽从内间飘出,让人乍然闻上去,不由升起几丝沉溺之感。
夜璃歌忽然睁开了眼,口内一声低呼:“快——走!”
却已然迟了。
药铺的大门砰然紧闭,房梁之上,内堂之中,嗖嗖嗖蹿出数十条黑影,团团将两人围住。
“小心!”夜璃歌全然变了脸色,“是影卫!是安阳烈钧身边一等一的影卫!”
影卫?眸色一寒,傅沧泓一手搂紧夜璃歌,一手照影剑出,与数十名影卫战在了一起。
不过数十个来回,傅沧泓已然落于下风——一则这凤安堂地方窄小,不便于施展剑术,二则对方人数众多,且全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死士;三则他怀中抱着夜璃歌,自然又添了三分不便。
“沧泓,放下我!”夜璃歌低呼——她久经战阵,岂能看不出眼前的形势,对傅沧泓极为不利,倘若他铁了心要带她走,只怕这小小的凤安堂,就将是他的——
傅沧泓一言不发,手中照影剑舞得如雪团一般,隐了拼死搏杀的绝决。
劝说无益,夜璃歌只好再度闭上双眼,强运内力,去逼出渗入体内的迷香。
昨夜凤辇之中,董皇后使用的,的确仅仅是一般的迷香。
但又不一般。
说它一般,是因为所采用的药物,在普通的药铺内均能购得,说它不一般,是因为它至少由五种迷香混合而成。
要解一种迷香,对夜璃歌而言,轻而易举,即便五种加起来,也并非难事,只要找到相对应的解毒药物,熬剂服下便可。倘若是运功逼毒,则需费时十天左右,而且只能每日逼出一成,如果急于进取,反会损伤自身心脉。
董皇后的拦截,已经大大出乎夜璃歌所料,而此番出现在药铺中的皇帝影卫,更是让她惊愕万分——
她只不过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傅沧泓解释清楚一切,即便他再生气,再怒火汹涌,她亦会设法回去司空府,回去做安阳涪顼的太子妃,可是他们,可是他们为何要逼她如斯?甚至——
风声过处,傅沧泓的身影忽然猛烈一震,脚步微微一晃。
只不过小小破绽,身上便已连中三剑,殷红血渍浸出,濡-湿深褐色的长衫。
夜璃歌睁开了眼,几乎不假思索地,抽出悬于傅沧泓腰间的惊虹剑,刷刷刷数剑挥出,逼退六名影卫,飞腿踢开左侧窗户,反手拽着傅沧泓,飞掠而出——
“追——”
几名影卫交换了个眼色,也紧跟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