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简歆的武功进步不少,已能接陵王三掌,只是经过辰宁宫,那哀愤的声音不再响起,死寂得如同从未囚禁过泽观亡国之君。
是被暗中处决了么?她心下一惊,忽然想看一个究竟。
辰宁宫临近练武场,周边虽热闹无比,却是最冷清的宫殿。院子里摆放的花盆内尽是形容枯槁的花,土壤皴裂,已经很久没有人浇水,稀疏的草挤占了小小一方之地,看上去更加荒凉。
幸好院子由青砖铺就,且严密无缝,不然,里面怕悉数是离离乱草了。
大院正中位置长有一棵粗壮的大树,叶子形似手掌但并非枫树,叫不出名来,落叶铺了一地,唯一的清扫者,唯有偶尔吹过的风。
强国虽灭,但把君主囚禁在此实在是有些过分,甚至可以说是羞辱。
教完最新的招式,陵王已回陵宫,简歆趁着人少,捅破辰宁宫的窗户纸,却看到秦维洛着一身整洁的淡蓝衣,发束高冠,一支青冷的发髻穿冠而过,另一部分长发儒雅地披在后肩。
他盘腿而坐,目光,盯着眼前的一壶酒,近乎痴迷。
竟似书生,冰凉的铁笼子无损这一份诗意之美。她以为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胡子拉蹅,没有想到竟是这般模样,与刚开始时大吼大叫的形象判若两人。
那铁笼,想必用的是最坚韧的铁,上面有无数试图击断的印记,只是依然完整的铁笼证明泽观君试图作出的努力徒劳无功。
酒明明在眼前,他为何如此专注,却迟迟不喝?
莫非,这酒有毒,邵柯梵要下手了?简歆忍不住“啊”地惊呼一声。
秦维洛敏锐地转过头来,捕捉到占据一个小洞的瞳孔,简歆赶紧低下头去,准备偷偷地开溜,但想到酒可能有毒,心里焦急,拿不定主意。
“吱呀”地一声,门被一道白光击开,“进来吧!”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
进去就进去。
简歆走进去,见是她,秦维洛一怔,却似乎并不意外。
“你果然来了,没有白费我一番心思。”他开始朝酒杯里倒酒,简歆惊讶地发现,他的前面有两个酒杯,她的大脑一下子被搅成糊浆。
他一开口她就莫名其妙,“不懂你的意思?被关在这里,你倒是好雅兴。”
“昨晚梦见你来看我,今天就准备好酒等,这里的环境很凄凉,如果不嫌弃的话,跟我对饮几杯。”秦维洛右手端起一杯酒,穿过铁笼的间隙递给她。
他,竟然梦见自己?他们,几乎可以说是不认识。简歆刚要问,忽然想到梦这回事,谁也说不清,只是他竟然当真,置酒等她,她也竟然来了。
多么巧合!
她犹豫一下,接过酒,也知酒无毒,只是事情实在太奇怪。
“喝!”他举起酒杯敬她,眸子里有着生为王者的高傲和自信,以及深不可测的其它东西。
“好。”简歆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他,准备好的安慰败颓之君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再次倒酒,动作优雅。
“我被擒时,大殿上,只有你不幸灾乐祸,因此我一下子就记住了你。”秦维洛将第二杯酒递给简歆。
是的,三百年的基业付诸流水,他以为会受尽嘲讽,却不料在灭泽观的苍腾国,竟收到一束同情的眼光。
“你不该打这一场仗的,即使公主被……即使公主发生意外。”关于伐桑之战,简歆曾幻想倘若当时秦维洛忍痛,不言报仇,那么战争该不会发生。
可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呵呵,丫头,天下人都知道,苍腾国想要统一莽荒之渊,泽观只是第一步。苍腾大选丑女,而在此之前邵柯梵在邀请函里郑重提过结亲一事,我便怀疑他想用丑女来激怒我,所以派妹妹化妆成奇丑无比的丑女,到时在宴会上趁其不备让他毙命,结果被他识破。”
说起公主,他眸子里涌起难言的沉痛,端起酒,饮尽。
“那,如果不派公主来,你又不受丑女的影响,应该打不起来的。”
秦维洛笑笑,“就算这次计谋不成功,邵柯梵一定会重新打算,泽观是第二强国,他一定要先灭,不然,泽观与其他王国联合起来,他的胜算会大大减少。
“就算我不言仇,他也一定会以泽观公主刺杀苍腾国王为由发动战争。我之所以主动说战,是因为他杀了公主,想以此激励武卫队,结果泽观仍是逃不过亡国的劫难。”
这位同样重权的君主,在因妹妹死而悲痛的同时,竟然不忘利用她。简歆心一凉,某一天,邵柯梵是否也会这样。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他不会要在铁笼子里待一辈子吧!
“泽观国,我一定要重建,你回去告诉邵柯梵,有本事放我出去,有一天,我会让苍腾全军覆没。”秦维洛一拳砸在铁笼子上,眉头紧缩,凝住充满恨和痛的眼睛。
简歆怔了怔,“不可能放的,除非你答应担任护泽使。”福蓁山已经并入寿倚山,成为绵延不绝的一个组成部分。由于苍腾绿洲面积更大,因此并在一起后,取中部位置的水源之灵仍在原来的苍腾国绿洲内。
泽观国的绿洲,山泽以及没有多大价值的荒原,已经完全处于苍腾国的控制之下。苍腾国的水源之灵逐渐减弱泽观国的武卫队、百姓原本受泽观水源之灵影响的方方面面,使其完全成为苍腾国的属军和民众。
这是秦维洛忧虑的主要方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他武功练成天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