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女子的眉头蹙得更深,额头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涔涔而下,眼皮不断颤动,试图睁开却无能为力,可以想象她有多么艰难,多么痛苦。
邵柯梵已由方才的狂躁异常恢复了冷静,克制着随时可以让他发疯的愤怒,抱紧简歆,思索应对方式,一只手紧紧攥住锦被,不知不觉,锦被已经汗水浸透。
他与陵王有过交锋,深领教过如今他的厉害,倘若没有其他有效办法,除非陵王主动离去,不然简歆就会一直被纠缠不休,可是,陵王以入梦的方式**简歆,如何将他从梦中驱逐出去?
“放开我……”
嘴唇无声开合几下,却刺激了阴司宰,吻更加来得激烈,仿佛永远不知疲倦,清淡的液体随同冰凉的舌头在她的口中缠绕转挪,手离开她的肩头,捧住她的脸,拇指在面颊上摩挲,轻柔小心。
“简歆,如果可能,我真想让你永远不要醒,可是,人世一年,地狱一日……”低沉的冥灵之音在一方漆黑的空间中再度响起,没有任何回声,仿佛火焰短暂一跳。
简歆霍然睁开眼睛,死死瞪着他,“你不要再来了,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真没想到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qín_shòu。”
陵王一顿,僵眸中有不易察觉的感伤一闪而过,随即,动作一下子加快起来,仿若狂风肆虐,低沉呼啸,席卷起一块块石头,伤了自身,连同路人。
寒针刺向的痛楚久不停歇,扩散全身,反抗的意志几近崩溃,简歆无助地睁着眼睛,羞辱,愤怒,恨,仿佛悬空而浮的气泡,笼罩在头顶上,却连扬手点破的力气都没有。
她宁愿被大火灼烧,在忆薇殿大火中痛不欲生,也不愿承受这样的耻辱。
冥灵之躯瘫软在她身上时,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然而,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令她无颜面对那个苦苦呼唤她醒来的人,眼角终于泫然滑落一滴泪来。
陵王的唇离开她,身体缓缓浮起,黑袍自动合拢,裹住苍白的冥灵之躯,僵冷的双眸静静地凝视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见她无声饮泣,眼睛眯了一下,微波复杂难解。
“简歆。”平行着她悬浮的冥灵嘴唇紧抿,胸口响起的声音带了沧桑感慨之意,“我知道你无法爱上我,既然如此,就恨我罢,恨到深处,也是刻骨铭心,对我而言,呵,一样。”
简歆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大脑似乎混沌,又似乎空白,泪眼凝视漆黑的梦夜,模糊的黑团扩散又聚拢。
“无耻!而只能靠卑鄙手段索取恨,又是多么可怜。”
一个声音淡漠地响起,却隐藏着无尽的恨意,红衣衣祙逸飘出笼罩住简歆和阴司宰的微弱白光中,与此同时,一圈圈金黄色的光芒迅疾扩散开,尖锐的边缘仿佛万剑齐发,向猝不及防的阴司宰刺去。
上次之战,短了一截的幻灵剑发着淡淡的白光,直削阴司宰脖颈,挥舞所经之处,漆黑旋转成一股短短的气柱,迅雷不及掩耳,带着将冥灵之颅蓬开的气势,距离仅有半丈,躲开已是不可能。
僵冷的眸中散发出一丝惊讶,强行入梦,只能是冥灵,活人之躯根本无法做到,他怎么……?
简歆亦惊愕不已,邵柯梵,怎么入得了她的梦,活人是,难道说,他为了她,竟……她不敢想象,内心空茫苍白,只是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不断顺着眼角流下。
幻灵剑和梵晖咒齐发,速度之快,距离之短,且出乎意料之外,再加上阴司宰闪了一下神,挥黑袍之袖阻挡之前,无数道梵晖咒光芒穿过冥灵之躯,继续向更广阔的黑夜散去,在遥远的边缘消散,如光焰明灭。幻灵剑穿喉而过的同时,黑袖挥出的煞气卷起一阵狂风,梦夜翻腾,似万匹黑马腾挪奔跃,嘶鸣着,向邵柯梵扬蹄踢去。
邵柯梵手凌空一揽,将简歆拥入怀中,飞快后退,幻灵剑接连不断地劈向煞气,席涌的煞气仿佛固若金汤的城墙,使了十足的功力,方才艰难地划开一道缝隙,透过其间向原地看去,阴司宰并未追来,只是冷冷地看着远去的两人,一手轻蔑地在脖颈上一抚,窟窿随之合拢,一手手掌朝向他们,只微微做了一个收的动作,煞气竟减少了一些,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虽同样令人窒息,却威胁不了生命。
邵柯梵恍然大悟,陵王已是冥灵之躯,刺向喉咙的那一剑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他不过是怕伤到简歆而已。目光凌厉地逼视着黑袍幽灵,恨不得让他灰飞烟灭,幻灵剑剑光一道比一道强劲,将已撤去秘术的煞气劈开无数道细缝。
阴司宰嘴角流露出鄙薄的笑,“邵柯梵,在本尊眼中,你不过是废物一个,人间一日,地狱一年,本尊就不陪你耗了,呵呵。”说着身躯逐渐消隐,直至无踪,方才嘴角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一抹蔑笑。
煞气丝丝缕缕,向四周飘逸开去,似一匹褴褛的黑布被风吹散,幻灵剑挥开最后一抹煞气,在口诀中被收回腰际,邵柯梵方才有精力垂首怀中的简歆,她肩头和下身处的几道淤痕分外显眼,那该灰飞烟灭的冥灵再一次玷污他心爱的女人,叫他如何能不恨,这样的恨,灌满了胸腔和脑海,足可以让一个人发疯。
简歆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眸,那里面的火焰几乎要喷涌出来,衬得他的脸色更是惨白,嘴唇动了动,将一颗咸泪抿入,“对不起。”
邵柯梵的手抚上她肩头上的淤痕,声音喑哑却柔和,“不怪你,倒是你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