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缱绻,萧子栋愣神看着眼前为他穿衣的女子,思绪飘了很远,昨夜他似乎醉了,醉的稀里糊涂,可是那身体的纠缠他却记得清楚,已经不想去追究为何会如此沉迷,甚至有些乱了分寸,归根结底都是他的情之所至。
伸手,握住眼前的女子,轻揽她的腰肢:“宝春妹妹,你变的不一样了。”
女子垂着目有些许的惊慌掠过,她却微微一笑靠在了萧子栋的胸前:“有何不同?”
萧子栋想了想,轻抚女子的丝发,那种香气让他心神荡漾,很容易便会乱了心智,可是他又似乎有些着迷:“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以前的我很凶?”
“呵呵,有那么一点,你从来都不会给我好脸色的。”
“那是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对你如何脸色,你都会对我很好,而离开刘家村的这些年,我过着陪人笑脸的日子,这其中有多少辛酸,想必是很难说清的了,性子多少会不一样。”
萧子栋心里一酸,他甚至可以想见这些年她过着怎样的日子,这风月场所虽然不比青楼出卖身体,但总归都是供男人消遣的地方,若还是小时候那般嘴脸,怕是要死上好几回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何会练就舞艺,又是如何来了天遂,为何你当年不曾找过我,这次是怎么找到我的?”清醒后的萧子栋突然有很多疑问盘踞心头。
女子娇体一柔,将萧子栋逼退到软塌上,眉眼柔情似水,愣是盯的萧子栋再次丢了魂,女子扬起笑脸,眼底是一丝无奈道:“说来话长,日后我会细细说给你听。”
“那你昨日说当年有人害你沦落至此,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我也好替你出口恶气。”
“是……是如今天遂第一大坊的璃漪坊坊主秦陆。”女子说着说着又委屈的流下泪来。
萧子栋悠悠的在心里念着秦陆的名字,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出了纤羽楼已经快到正午,门口等着的小厮打量着和萧子栋一起出来的女子,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他恭敬的走到萧子栋身前,轻唤了句:“少爷。”
萧子栋似是在想什么事,他低低嗯了声,转而看向身后的女子:“宝春妹妹,你放心,我会为你赎身,给你一世安稳,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来带你走。”
“多谢强子哥。”女子低眉顺眼间又多出几分妩媚,绵柳酥腰,当真是极好的颜色,惹的路上往来的行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萧子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凝视着女子柔柔一笑,女子怕他忘记了什么,再次提醒道:“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那个秦陆好过的。”萧子栋微微一笑,于小厮策马而去,荡起的尘土之间,女子久久凝视的眼眸中多出一丝胜利的诡谲。
“姑娘,没想到这萧公子还是个痴情种。”身旁的丫鬟低声冷笑道。
女子眼眸幽幽,脸上的留恋之色褪去,她深邃的眉睫之间多少显出一丝算计的冷然:“那又如何?他爱的又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他心里的替身,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当真愚昧。”说完女子头也不回了走了。
另一边,璃漪坊终于在这个夏初和忆心歌坊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二坊各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试图将整个天遂最好的歌艺舞艺统统整合,演绎一场又一场世人赞叹的表演,而璃漪坊也正式改名为璃忆歌舞坊。
宝春再也藏不住身份,以第一当家人秦陆的身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而风四娘的出面也将早年的关系网再一次紧密的拉紧,莫玉暗中操作,生生将段家的实力打探了个明白清楚。
宝春开始周旋于各个官场之间,以他们坊子名目出去表演的机会越来越多,坊子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再加上燕无心态度的明朗和跟公主府关系的密切,又有更多人猜测起这位秦陆老板的身份和目的,宝春每天游走在刀刃之上,倒也应付自如。
也在此时,彭家彻底被段家更名改姓,彭家产业的招牌纷纷挂上了段字,商业之广占据了天遂贸易的三分之一。
而冥冥之中,有另一股商业实力也在悄无声息的展开,势必掀起一道不小的风浪。
天遂的初夏不是很燥热,下了几场雨,整个天遂也沐浴在崭新的阳光下,变的更加古朴跟灿烂。
彭于谦的到来显得有些突兀,他依旧一身月白锦衣,并没有落魄的失落,而是更加清逸潇洒,只是眉宇之间多少显得苍老了。
宝春算准了彭于谦来的日子,如今天遂的格局发生了变化,而纤羽楼大有关门之势,但这远远不够,斩断段家利用歌舞坊的形式笼络势力只是第一步,至于第二步,在见到彭于谦的那刻,宝春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今日的宝春穿了一身金色长衫,腰间锦带之上嵌着一块上好的雪白羊脂玉,她手握一把山水折扇,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fēng_liú的气韵,倒也不显得粗俗,能将金色穿的低调奢华,她也倒费了些心思。
二人礼貌一笑,各自落了座,茶水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二人都想到了曾经。
他想起那个夜晚,那个孩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跟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他虽生气,心里却是欢喜。
她想着初入彭府的气派,彭于谦的冷漠与妄自尊大,还有那凄迷暗哑的箫声。
他们都会想到,那一年的夏天,他们泛舟湖上,谈着本不属于那个年纪的话题。
然而,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