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润州战事已消!”
“报!高邮逆贼已降!”
“报!城中叛军已缴械,共计千火”
“报!大将军已在城下扎营,城中百姓讨要安民告示!”
裴炎坐在案前听着往来属下传报,不时点点头,挥手遣散。
树倒猢狲散,那两地本也是主战之所在,扬州一沦陷,纷纷缴械投降,裴炎站起身来,望着外面已然暗了下来。
他轻叹一声,向左右询问道:“贼首安置在何处?”
“禀都督,已暂时安置在州狱,有重兵把守”
裴炎闻言点点头道:“带我去”
“是”
随即甲士领着裴炎出了府外,两人翻身上马,甲士在前带路,裴炎在马上眼睛微眯,暗暗沉吟。
“都督!就是这里!”
裴炎望向眼前牢狱所在,只见此时火光通明,门前门外都是一队队士兵,将此地堵了个水泄不通。
裴炎下马走近,众将士见到是他慌忙行礼让道,裴炎背负双手走进狱中。
狱中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犯人,只有两个身影被分别困在相对的两个牢房中。
裴炎见廊上都是甲士,微微摇头,上前挥挥手道:“你们先去门口”
“是!”众人轰然应是,排起队列走向牢门。
裴炎这才望向狱中人,可却不说话。
良久后,其中一个牢房中传出声音道:“老相公,你来了”
话音一落,那边牢房之人似乎才抬起头来,看到是裴炎,一声喝骂:“奸相!”
裴炎闻音眉头一皱,不理会那边,缓步走到另一边牢房,暗处也缓缓走出一个书生,正是那骆宾王。
两人隔着牢笼四目相对,良久后,那书生轻叹一声。
“老相公,没想到你能活到现在”
听到这话,裴炎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斑白的双鬓微微耸动了一下。
两人依旧四目相对,直到那边牢房又传来破口大骂。
“奸相裴子隆!你对得起太宗和高宗陛下吗!?”
终于裴炎面色变了,回首望了眼那边牢房中披头散发之人,欲言又止,再次转首看向骆宾王。
“老朽也没想到能够活到现在”
他终于说话了,此话一出,那边的牢房中人似乎也愣住了。
骆宾王脸上也露出了微笑,不难预料他与徐敬业被生擒,都难逃一死,甚至死的过程肯定也不是那么体面。
可他在这大狱之中似乎很从容,就像往常在家中一般。
“观光只想问相公一件事情”
“你问”
“撰文之人在哪?”
裴炎闻言,轻叹一声道:“长安”
“是哪一年的进士?哪一监的老师?”
说到这骆宾王直直盯着裴炎,裴炎却默不作声。
良久后,裴炎才出声道:“他还未及第,若是他想要功名的话,恐怕就在这几日了”
骆宾王闻言一愣,片刻苦笑道:“学生小瞧了天下英雄”
“老朽也有件事想问你”
骆宾王抬起头来,说道:“相公尽管问”
“你明知事不可为,为何还要勤王造反?”
骆宾王闻言一笑,却不回答,片刻后才摇头道:“这就像先生明知我有才,却不用我是一个道理”
说罢,他便转身回到暗处缓缓坐下。
裴炎见状却不离去,依然伫立在牢外。
“你是对的”裴炎话音很轻,可骆宾王和徐敬业却听得很清楚。
徐敬业一把冲到牢前,抓住牢杆说道:“老相公,你放了我,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给你比现在更大的权势!更多的好处!”
裴炎扭首看了一眼徐敬业,露齿一笑,七分嘲讽,三分可怜。
这徐敬业有造反之胆,却无成事之才。
“是你跟错了人”
裴炎拂袖便要离去,骆宾王却突然出声道:“对百姓来讲没有对错”
裴炎一下止住脚步,背对着牢房,说道:“你也没有小看天下英雄,只不过那个孩子不是英雄”
终于骆宾王语气变了一下,“孩子?”
裴炎就那么背对着他说道:“九岁”
刹那鸦雀无声,只听到牢中传几声镣铐响动。
“呵呵呵哈哈,九岁...哈哈哈哈...九岁!”
大笑声传出,声音中尽是自嘲,那边将士们闻音想要赶来,却被裴炎挥手止住。
良久后骆宾王的笑声才止住,“叮..”他再一次站了起来,走到牢前。
“老相公,有了唐去病,你不怕她杀了你吗?”
裴炎闻言伫立了一会,却没有回话,良久后拂袖离开。
直到出了牢外,才对旁边一甲士吩咐道:“点千里狼烟”
这名甲士闻言一愣,随即面现兴奋,转首呼喝一声,一队人马紧步跟上,直奔城外烽火台。
......
长安,饱舍中。
两个老裁缝不停比对着唐冠的身材,陈允升在一旁笑吟吟的望着。
“官爷,这位小郎君穿益锦当真是极好的”
“哎,不对不对,我看这位小郎君穿我店里越缎才合身,官爷,我店里那批是刚刚进的,新着呢”
唐冠听着两个裁缝絮叨,颇有些不耐烦。
陈允升笑道:“去病,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一定要新冠新帽,才能彰显精神”
两个老裁缝闻言,互望一眼,其中一个开口询问道:“敢问官爷,这位小郎君是什么喜事,我们也好量事裁定”
唐冠闻言倒是来了兴趣,说道:“不同的喜事还有不同的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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