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舍中。
小七盯着一直默默不语的唐冠,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昨天还好好的,又逛青楼,又写家书,今天一大早消失再出现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允升坐在一旁望着唐冠,他在马车上几度询问宫中发生了何事,唐冠却默默不语。
直到回到舍中,唐冠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唐冠虽然愤怒,可却不至于对武曌行为耿耿于怀,令他沉默的原因是武曌的出格行动,终于开始偏离他在史上所熟知的那个。
也或许史料上所写的根本就是不全的,铁血,暴虐,欲求不满,聪明,冷静,阴谋当种种因素结合在一个女人身上,或许这个女人已经不能被文字叙述清楚。
唐冠知道那篇文章只有可能给自己带来两种结果,一种便是他的利用价值没有了,然后因为一纸文章,叛军人心浮动,结束镇压,历史回到正轨,武曌继续对付裴炎,顶多后世会记起有一个叫唐冠的男童结束了一段不太寻常的历史。
另一种当然是唐冠所期待的,那就是武曌对自己的看重远不止于此,如正史一般她不仅想着怎样称帝,还想着称帝后应该怎样,因为这纸文章,对自己更加看重。
可是武曌喜怒无常的性格,又让唐冠忐忑,“哎,我估计是史上最苦逼的穿越者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那个女人完全站在不对等的平台上,更和以前的幻想完全不搭边,什么当上一品红臣,出任封疆大吏,迎娶异国公主,此时想来还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罢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唐冠这才意识到,说什么都是假的,保命才是真的,前世他生无可恋,也无眷恋之人,今生却多了那么多牵挂,他不能死,也舍不得死。
武曌蔑视世俗,说她是皇帝情妇,可又是母仪天下的太后,说她秽乱**,可她又是即将诞生的女皇帝。
唐冠的野心其实还在,只是在这层无济于事的野心上,又多了一层小心,只有小心,才有机会实现野心。
陈允升和小七见唐冠时而苦笑,时而摇头,不由面面相觑,良久后陈允升终究再次忍耐不住询问道:“去病,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唐冠苦笑一下,望向陈允升,正要开口,突然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跑进门来。
“官爷!告示...告示上有这位小郎君的名字!”舍吏上气不接下气的进门说道,三人在此盘根多日,与饱舍中人也面熟几分,这为首舍吏倒是识字
“什么!?”陈允升闻言拍案而起,结合唐冠现状,又听到告示二字,顿时大惊失措。
唐冠也是眼皮一跳,站起身来问道:“什么告示?”
“宫中传来的告示,人太多了,小的没看清,只看到了上面有小郎君的名字”
唐冠当即和陈允升互望一眼,陈允升立即道:“带我们去看看”
陈允升此时已有刺史之位在身,按理说出行也有了不小排场,可此时官印未领,也未赴职,就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换。
当即顾不得这些细节,当即携着唐冠小七速步出舍。
那舍吏一边带路一边指道:“就在前面楼下”
唐冠一眼望去,只见那边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里面不时爆出阵阵叫好声和大骂声。
“好文!”
“叛贼该死!”
见到这一幕唐冠更是心中一凛,陈允升慌忙提快速度,直接冲到人群后面。
可围观之众甚多,几乎一坊无事识字之人都围拢在此,那舍人见状大喊道:“官爷出差!”
众人闻言见到陈允升身上官服,换忙纷纷退开,陈允升这才拉着二人来到告示前。
陈允升定睛望去,当场愣住,“《讨逆缴文》!去病这是你写的?”
唐冠也愣在原地,望向上方那“唐去病”三字,顿时一惊。这张文章明显不是原版,上面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刻印出来。
可让唐冠惊讶的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在文章上提字,可那名字却与下面文章字迹几乎一模一样。仿得当真惟妙惟肖,外人决计看不出来,可唐冠本人却一眼瞅了个正着。
“好厉害,竟然能仿我的字”
要知道唐冠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曾观望名家书帖,仿照字迹然后拆解糅合,他所写的既不是当今流行的行书,也不是正式的楷书,而是一种极好辨认别具一格的“杂烩字体”。
“去病!”陈允升见唐冠愣住又是一声呼喊,围观者听到这话也瞬间将目光望向唐冠,那告示上的人可不正有“去病”二字。
唐冠当即回神,点头道:“是我写的”
说罢又将目光望向告示。
陈允升闻言微微一滞,完全不知道唐冠什么时候又写了这样一纸文章。
“你什么时候写的”
“今早在宫中”唐冠死死盯着楼上告示,这是他自己所写,他当然不会看其中内容,他看的是那一个名字。
无论是谁仿的他的名字,武曌这样做无非透露出一个让唐冠兴奋的讯息。
“哈哈!这是你自找的!”唐冠心中大笑出声,他又一次押对了赌注,他是一个赌徒,与天地赌,与武曌赌!
可陈允升却震惊不已,若这是今早写的,看看天色,现在也不过刚过午时,短短几个时辰竟然被刻印出来,当真不敢置信。
要知道古代雕版印刷之困难,首要的便是做成模具,而且要与原作字迹一模一样才可,有时候一个模具便要耗掉上百日功夫,这文章虽然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