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承先营前。
一名将领行色匆匆从远处赶来,随即翻身下马面带古怪神色走进营中。
张源一去一回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可见张远辉内心挣扎之剧烈。
只见他一下马便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人头涌动,此营整编满员堪堪千余人,在各部承先营序列里也是极为靠后的存在,其实若按此时军制,张远辉领的大抵都是府兵,像张源这种能跟他几年的老部下,实属难得。
而程务挺死后,武曌倒是没有奢求有第二个常年驻守在外还不拥兵自重的将军,是以河陇防区是由几名同级将领轮值,这样一来既不会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窘境,也不会有谁势力太过膨胀。
要知道程务挺之所以一直不讨好,并不是他真落了什么口舌,正是因为此人几十年来驻扎一地,若不是此地苦寒,拥兵自立起来也几率渺茫,倘若换了唐冠早就变成军阀一般的存在了。
张源是一个八品武将,本已不大受到重视,就连此次轮值,都被派到这么危险的先头部队中,立功机会多,不代表有命拿。
如今有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博得的功劳就在眼前,不拿白不拿,张远辉贵为朝中大将,他说来人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片刻间一束束火把亮起,张源扫视一圈,转眼便云集了百余甲士,他这才开口道:“传我命令,营中藏有奸细。此人冒充仙候,将军有令。格杀勿论!”
“是。”众人闻音一惊,随即列队随行在张源身后。
过不多时。张源领着众人行至唐冠等人帐前,帐前两名守卫见张源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到此地,不由惊讶道:“将军,你这是?”
张源却不理会两人,大手一挥道:“此帐中人,就地诛杀!”
“哗。”甲士纷纷涌进帐中,一时间那两名守卫有些举足无措起来。
可是片刻后,帐中传来一道声音:“将军,没人!”
“什么!?”张源闻言一惊。迅速冲进帐中,只见此帐竟然空无一人,当即张源一把揪住帐前一名侍卫喝道:“白日来的那些人呢!?”
“将...将军,他们半个时辰前说..说出去走走。”
“啪。”此话一出,张源气急败坏间一而过抽在了此人脸上,破口大骂道:“废物!”
随即张源便有些不死心道:“他们一直没回来!?”
“没..没有。”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的不轻,白日还见张源对那些人恭恭敬敬,这好端端的怎么又格杀勿论起来了。
“哎呀!你们..给我搜!”
“是!”话音一落,众人轰然应是。立即散作一团四处搜寻。
张源却愣在原地,有些满头雾水之感,按理说唐冠一行决计不可能预料到什么,怎么会突然走了。
张源一边想一边走向自己营帐。打算发些军令加派人手,同时自我安慰道:“说不定只是四处走走。”
这时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他晃神间走入帐中。却没发现平日有人把守的主帐前空无一人。
当他进账时,眼前一片漆黑。他本就心情不佳,此时见手下如此不长眼。入夜也不点盏,正想摸索上前时,案上的灯却突然自己亮了。
张源刹那间毛骨悚然,慌忙望向案前,只见一名少年端坐帐中,面带诡异笑容望着他,身旁还躺着两名甲士,也不知是死是活。
“张将军,小候等的你好苦啊。”少年带着三分自嘲,七分嘲讽的声音缓缓出声,张源双眼一睁,下意识喊道:“来...”
可是他话刚出口,便觉眼前一黑。
等他再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多了一只脚。
“呜!呜!”张源惊恐睁大眼睛卖力挣扎,可无论他怎么挣扎那只脚都巍峨不动,脸颊剧痛让他放弃了挣扎,浑身颤抖的趴伏在地。
人人都说唐去病是个才人,也都知其文质彬彬,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一时间张源只觉得这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嘿,张将军,你是不知道我唐去病的水有多深啊?”
可是唐冠的声音又将他拉回了现实,张源被其死死踩住脸颊,连嘴都变形起来,一时间只能低声呜咽个不停。
“我给你个机会,也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呜...呜!”张源闻言又是一阵呜咽,唐冠不仅力气大的惊人,这力度也控制的让人极为难受,张源只觉得出气多,入气少,却偏偏又死不了,再加上脸颊剧痛,大有生不如死之感。
“是不是张远辉假传我的死讯回京!?”
“呜..呜!”
“点头或者摇头!”
唐冠见他口不能言,力度反而加大了几分,张源吃痛下慌忙上下挪动着下巴,唐冠见状眼睛一眯。
“呵。”唐冠轻摸下巴冷笑望着身下张源,果不其然还真是这个张远辉出了意外,这可真是全然在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
可是唐冠随即又有些自嘲起来,想自己没有死在突厥苦牢中,阿史那环临行都有勇气对其说一句保重。
现如今反倒是被“自己人”堵在了家门口,还要致自己于死地!
这个张远辉拥兵数万,如今又正值他轮守此地,从程怀弼口中得知时逢轮守最少也要有年许功夫,如今关内关外都是此人一揽子把守,上上下下实非可以硬闯回去。
唐冠可没有什么耐心烦潜伏起来等他一年!
一时间唐冠不由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