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道上枝叶繁茂,北方的冬天对于长居南方的陈允升来说冷的不可思议,一路雪景风山昼夜不停,景物变换间他终于还是回到了杭州。
马车缓缓停下,陈允升下得车来,远远眺望。
“终于到了...”随即轻叹一声,脸上挂上了些许兴奋,尽管身有虎符,这一路可谓畅行无阻,但还是疲惫不堪。
“御史,再行几里便到了镇上了”
陈允升点点头,再次返回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
......
“老伯,这些布匹您拿着过年”
唐维华从老王手中接过布匹递给眼前的老人,老人连忙道谢。
“唐员外,您放心,老朽也算是看着小郎君长大的,会尽力想办法让乡亲们帮忙”
“感激不尽”唐维喜拱拱手,轻叹一声,眼前这个老者是乡中的耆老,年高望重,那日看到唐冠动手打人的都是乡中之人,有他暗地联络,定能拖延一些时间。
再说刘纯良的名声极恶,想要多管闲事的百姓毕竟少数。
唐维喜告辞与老王一道出了门,轻叹道:“下一家去哪?”
老王望着短短几日功夫唐维喜凭添的白丝微微摇头道:“老爷,先回,有许大哥帮忙,不用再跑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孙就算做出再多错事,有责任心的父母也不会弃之不顾,唐维喜仰头望着天空,悠悠一叹,自己老来得子,大病得愈,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哎”随即转首抬步回府,他前脚刚走,远处一个身着吏服的衙役便走到了那许耆老门前。
“邦邦绑,许大爷”
来人正是前来搜取证人的王虎,他虽然草包,不过几十岁年纪倒是没白活,也明白一家家取证那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找其中的领头羊。
许大伯慢悠悠开了门,见到竟然是王虎,笑呵呵道:“虎子啊,有什么事吗?”
王虎听着许大伯竟然直接称呼他乳名,微感不悦,但还是堆笑道:“许大伯,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进来说”许大伯闻言心中一动,他年老成精,瞬间明白了王虎想干什么。
果然王虎摆手道:“不进去了,唐维喜的儿子杀了刘使君家的小郎君,据仆役所言,乡亲那日都亲眼见到,想请您出面联络,搜集证人,好开堂判理犯人”
“啊,你说的是唐员外家的小郎君?”许老伯故作惊讶出声。
“对,就是那目无王法的小畜生!”王虎此时心中对唐冠也有怨言,竟然在牢中戏耍自己。
边说便从怀中掏出一纸公文说道:“您将这个交给乡亲,按个手印便可”
许老伯接过公文,眼底嘲讽之色一闪而过,正色道:“那唐家的小郎君不过才**岁年纪,怎么能杀人?”
王虎这时颇有些不耐道:“这您别管了,反正那么多人看到了,您帮忙搜集下”
许老伯不动声色点头应是,王虎见他答应,也不道谢径直转身离去,许老伯再次回到房中,关上房门望着手上公文褶皱的脸上露出犹豫神情。
随即目光又望向桌上的布匹,这才慢慢将手中公文折好,缓缓走到床前一塞,直接给丢到了床底下。
“是你多行不善,多行不善啊”许老伯微微摇头,抱起布匹抚摸了一下,放到了柜中。
......
“小郎君!小郎君!”
“小郎君!小郎君!!”
呼唤声在唐冠耳旁回荡,让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前露出一丝光亮。
一直在急声呼唤的小七见状一喜,知道唐冠要醒了。
“水...”唐冠干裂的嘴唇缓缓出声,他受夹刑晕死被抬回后便昏迷不醒,躺了三四个时辰。
小七极力将脑袋靠近牢笼边缘,良久后才听清唐冠想要喝水。
“小郎君,你别出声,等下”小七立即心中一动,拿起身边的碗对着牢栏直敲。
“铛铛,老根叔,老根叔!”
那边听到动静,立即走来一人,正是将小七放了进来的衙役老根,他见小七动静极大,慌忙走来道:“小声点,小声点,你要做什么?”
“老根叔,我想喝水”小七咧嘴一笑,老根见状微微摇头说道:“你等下”
说罢便转身取水,不多时便端来一碗水,从下面递给小七,小七立即道谢。
“你可别瞎闹,最近风紧,还有,不要跟你旁边这个小孩说话”老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唐冠,小七见状忙不迭应下,他这才转身离去。
“小郎君,你靠近点”小七想要将谁递给唐冠,可碗却卡住,唐冠此时浑身剧痛,十指全然麻木,几乎是用蠕动的方式爬到了边缘处。
卖力仰头够到碗角,小七慢慢将水倒给唐冠。
“咳...咳...”唐冠却喝的很急,被呛得一阵咳嗽。
“慢点...慢点...”小七两手端着碗安抚着唐冠,他知道唐冠又遭到了酷刑,心下更是不忍。
一碗水瞬间喝干,唐冠一下瘫倒在地,从怀中跌出一个草蜢,唐冠勉力睁开眼睛盯着草蜢,想要伸手去拿,可十指的剧痛却让他无能为力。
唐冠楞楞盯着草蜢,那是他编给林雨熏的,在林雨熏最无助的时候,他交给了她,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她又还给了他。
“总有一天,我想拿的东西,再也没有拿不到的!”
就在这一刻,几日来的屈辱和毒刑在唐冠心中猛然爆发开来!他本是一个野心不大的人,可在这一刻,他明白正是这一点害了他,人的野望就是这么奇怪,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