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都拉已经绝望了,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探问安锋的来历,劝解安锋放弃疯狂,求告安锋饶恕他的冒犯,但驾机的安锋始终恍若未闻,仿佛他不存在,一小时后他说累了,精神高度紧张的他不知不觉陷入昏睡。这时,天空已经昏暗,地面变得模糊,安锋不得不稍稍拉起机身,爬升到雷达警戒线高度,艰难的辨认着地平线,保持固定高度飞行着。
机舱内无人说话,安锋开始自言自语:“十岁以后,要开始体能训练了。过早体能训练会导致关节受损,但过晚开始,又会导致体能潜力下降……阿盖尔,明年你打算做什么?”
“上……上学”,阿盖尔笨拙地回答:“我要读完高中。”
“再然后呢?”
“参军,我要一直当兵。”
好像世上只有军队才能给人完整的体能训练,而运动员进行的训练是竞技训练,讲究的是爆发力,不是杀人技巧。阿盖尔原本的生活轨迹中,是军队造就了他一身本领。如今他又整容了,照这样下去,他真能在军队里混到老,然后找个保安公司打发余生。
安锋迟疑不定,难以确认离开军队的造就,是否是一种偃苗助长,他是否要稍稍拨弄历史车轮,调戏一下历史进程……不过,由他去吧。阿盖尔也是有自主权的**个人,安锋无权打着“为他好”的名义,剥夺他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
“滴滴滴”,驾驶座旁的gps开始报警,飞机已飞行三小时,接近第一个加油点,这时,距离c1机组的空投行动,已过去两小时。
在黑夜里降落时一项高危高技巧工作,不过,螺旋桨飞机有个好处是:它的速度可以放得很慢很慢。
飞机降落的颠簸将阿不都拉惊醒,这时他发现自己被紧紧捆在飞机座位上,机舱门打开着,机舱外有低低的交谈声,还有空压机扑哧扑哧的加油声。
怎么没有枪声?要知道临时机场内足足驻扎了五十余人!
一眨眼的工夫,阿不都拉明白了:降落地点不是临时机场。
猛烈地嗅了嗅空气,感觉空气很干燥,热哄哄的,充满戈壁滩夜晚的燥热味道。阿不都来揣测,降落地点大约是另外一处戈壁,应该距离迪拜不远,因为风中还有一丝大海的腥味。
阿不都拉太阳向飞机舷窗望去,只见舷窗的遮阳板都放下了,整个机舱内黑魆魆的,整个环境都黑魆魆的,周围没有一丝光亮,阿不都拉甚至看不清自己肩膀所在,只听到窗外的风呼呼响,偶尔有两人在交谈,一个声音嗡嗡的,是阿盖尔,一个声音是……阿不都拉自己的嗓音。
好吧,阿不都拉现在已经知道:两个孩子中的安锋,擅长口技,善于模仿各种腔调,不知什么时候将他的嗓音模仿的惟妙惟肖——他并不知道,那副嗓音真的属于阿不都拉自己。
安锋的声带并未发育成熟,即使他模仿的惟妙惟肖,他的声音频率也不能改变,只要机场塔台认定飞机出事了,他的声音频率就会被记录下来。安锋怎么会留下这个破绽?
抵达英国后,安锋获得了两个半月准备时间。在此期间他编录复原了后世出现的一款声频软件,那原本是个电话搞怪软件,可以在电话里模仿各种背景音,以及将自己的话音,现场转换成任何明星腔调。在这个软件的升级版中,只要录制几段任何人的讲话,就能根据这段话的声频与音质,模仿说话人的口音说出任何话语——这就属于军用级间谍软件了。
这种技术尚未现世,限于目前的计算机技术,安锋暂时不打算扩散,如此一来,即使机场塔台录制了“塞斯纳756”的最后对话,也不会想到这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其实,有时候人们感觉神奇,只是因为不了解。
阿不都拉不了解这个新技术,他在暗沉沉的黑夜里煎熬,汗出如浆,他感到焦灼,感到焦……焦渴。
不知过了多久,舱外的对话音中止,脚步声逐渐靠近舱门,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但在一片黑暗中,阿不都拉看不都有什么东西进来,然后他听到机舱门的滑动声,阿不都拉赶紧舔了舔嘴唇,艰涩的喊道:“有人吗?孩子们,你们会来了?开灯拜托。”
一根荧光棒亮起,绿莹莹的光芒中,安锋爬向了驾驶座,阿盖尔过来检查捆绑绳。阿不都拉赶紧插嘴:“孩子们,你们要重新起飞吗?不,这太危险,黑夜里在沙漠中起飞,这是自杀。我认为我们应该等待天亮,等天亮……”
也许是太寂寞了,安锋居然回应了阿不都拉的话:“我们的飞机时速太低,一旦搜索队派出来,他们会根据我们的时速划定搜索范围。如果我们只是想藏起来,也许还能躲几天,但我们的旅程没有结束,等我们飞到空中,弄不好我们会与搜索队遭遇在空中。
所以,哪怕再危险,我们也必须飞出搜索范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
“我搞不懂……”阿不都拉扭着身子问:“孩子们,你似乎要飞很远,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在迪拜劫机,难道你不能就近找一架飞机劫持,为什么是迪拜,为什么是我?既然你嫌飞机时速缓慢,你可以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