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夏木荣醒来,怀中的男孩儿八爪鱼一般缠在他身上睡得很熟,浅浅的鼻息喷洒在他胸前,鲜明而真实。很久了,醒来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挺不错的。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夏叔已经起来了。夏木荣试着推了推男孩儿,没推醒。试着拉开男孩儿的手脚,没成功,反而被无意识表达着不满的男孩儿缠得更紧了。
夏木荣有点头疼,要不是顾忌着娇少爷的娇嫩皮肤,他肯定是会直接用力将人扯下来的,“宣言,醒醒……”边喊着边轻轻推着男孩儿,好半晌,男孩儿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都没看清楚他是谁,就在他颈边蹭了蹭,来了句,“妈妈,困,还要睡。”
夏木荣挺无语的,这娇少爷的妈妈到底是怎么惯着他的,这么大人了难道还是跟妈妈一起睡的吗?皱了皱眉,夏木荣直接抱着男孩儿坐了起来,不舒服的姿势让男孩儿稍稍清醒了几分,眨巴眨巴着酸涩不堪的眼,呆愣了片刻才打着哈欠嘀咕了一声,“呃,木头哥哥。”
“嗯,松开手。”夏木荣应声。
“为什么?”男孩儿小脑袋点啊点的,双手倒是听话地放开了,垂在床铺上,整个人又有往他怀里缩的趋势,像是没骨头似的。孝儿的身体本来就挺柔软的,更何况是这娇滴滴的小少爷。没有了束缚,夏木荣趁机起身,双手分别托着孝儿的脑袋和腰部将人放平在了床上,“你乖,再睡会儿,我和夏叔去摆地摊。”
“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的娇少爷努力思考着穷金主说的话,明白过来后,不乐意了,“我也要去,要去的,呃……”说着说着,实在困得不行的娇少爷声音渐渐就小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挣扎,他不要一个人被留下。
“好,我先去洗个脸,你再睡会儿。”夏木荣松口道,如此,安下心来的娇少爷的那丝挣扎宣告停止,脑袋一歪,成功地秒睡过去。
“还在睡着?”夏叔指了指房里的孝儿,轻声问道。夏木荣关上门,点头,“嗯,应该是从没这么早爬起来过,困着呢,让他睡吧。”
“睡了好,这孝儿要是跟去了,指不定得多麻烦呢,你啊,别再给自己找罪受了,差不多就行了,又不是你儿子,那么宠着干嘛。”夏叔摇摇头,在他心里这事儿怎么着都是他家木头吃了个大亏,即使那孝儿真心挺乖巧的。
“知道了,叔。”夏木荣笑了笑,“也没多宠着,孝儿么,别多计较就成。”对此,夏叔挺不以为然的,帮着洗澡、洗衣服,还又是抱又是亲的,这都不算宠的话那什么才算?木头肯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对待家里那几个许的了,那是全部加起来都绝对比不上现在他对这孝儿的五分之一的。
木头是吃过苦的,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娇滴滴的物种,小小年纪就有种大男子主义情怀,认为男孩子一定是要能干的,女娃才可以稍微放松点要求。而现在,那个娇嫩的男孩儿显然是个例外,轻易就得到了木头的疼爱,也算是那孝儿的本事。
夏叔摇摇头,算了算了,木头觉得好就成,那男孩儿看着也不是会惹事的,权当给木头做个伴吧。关上大门,夏木荣去了院子里,夏叔出了院门外。这两处都是种了很多蔬菜瓜果的,夏叔朋友家以前也是住在农村的,后来发迹了才在镇上买了这套小洋房,但却不习惯种些没用的花草,大部分的空地都是用来种吃的了,只留了个所谓的花房随着别人玩高雅。
现摘采的蔬菜瓜果价格比批发的高一点,大夏天的,搁置了一晚的和新鲜的总归是有区别的,夏叔和夏木荣便吃点苦早起现摘了。用篮筐分类装好,两人将东西装上车开去了镇上。
三轮车独有的马达声传来,然后渐渐远去,睡梦中的娇少爷皱了皱眉,开始变得不安起来。这种潜意识里的不安渐渐蔓延开来,最终让娇少爷惊醒了过来。他慌乱地环顾四周,没人。鞋都来不及穿就奔出房门,依旧没人。
不死心地喊了两声,听到的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屋子里静悄悄的,空间越大越寂静,寂静得像是没有任何人存在似的。娇少爷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像是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存在也掩去似的。宁愿不存在,也再不愿一个人。
娇少爷努力睁大双眼,抬起下巴,不让眼中的湿意扩散。他要长高长大的,不能哭,要哭也只能等到穷金主回来再哭。这些他都记得的,也会听话的,可是穷金主为什么还是丢下了他?明明答应了要带上他的不是吗?娇少爷敲了敲脑袋,都怪自己睡着了,笨死了!
打开大门,入眼的是一排车棚,车棚旁还有几间车库。脚下的凉意提醒了宣言,他沉着小脸一个人慢吞吞走回房里,再一个人慢吞吞穿着拖鞋出来。天色已经亮了许多,月光星辰依旧挂在天边。宣言站在偌大的墙院里,漠然地扫视了一眼,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应该过去挺长时间了吧,可是穷金主还没回来。娇少爷打开院门,正前方一片空旷,只马路旁种植着一排排的绿化树遮挡了一部分视线。踏出一步,顿住,收回脚,娇少爷关上院门,坐在了大门前的石阶上,脑袋靠在了门框上。大约等在这里就好了。
夏木荣是坐载客的三轮车回来的,人不多,也不过五毛钱就能坐回来。唯一不好的是这车开不到他住的地方,只在距离最近的一个路口放下了他。挑着空箩筐一路走回来,他今天其实挺早就卖完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