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娘娘迎亲入殿。”
那尖尖的手指牵着九生下轿,一步一步的往里走,九生盖着盖头,垂眼盯着自己脚下的一寸地面,跨进门栏,白玉为砖,红毯铺地。
大殿里静极,他就牵着她走过长长的红毯,九生掀开一角盖头偷偷扭头看大殿一侧。
透过盖头下金黄的穗子看到左侧坐在那儿的一双双腿脚,似乎坐了不少的人,却纹丝不动,鸦雀无声。
走到大殿的尽头,九生瞧到坐在高堂上的两双脚,一男一女,在正坐高堂而坐那应该是父母高堂了,狐仙也有父母?
九生诧异,偷偷的往上掀了掀盖头,从脚望到腿,再到半身,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忽然一顿。
那手……
狐仙一把拉住了她再往上掀盖头的手,冷清清道:“不该看的不要看。”
那手没有血肉,是一双干枯的白骨……
狐仙指尖一动,弹开她的手,盖头扑落而下,遮住了她的视线,牵着她转进了一间偏殿里。
软红的纱帐在身后放下,九生刚入了这偏殿便听到低低弱弱的哭声,女人的哭声,在寂静空旷的殿中格外的清晰,却在他们踏进殿中的一瞬间停了。
她脚步略微一顿,便又跟着他的脚步往里走,倒是他顿了步,忽然问她:“你不反抗?”
“反抗?”九生被他问的一诧。
“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样,哭,闹,挣扎,想逃跑。”狐仙困惑至极,她安静顺从的简直让他不适应,之前被送来的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不哭闹挣扎的,每一次都要让他动手才会被带进这间偏殿,“还是你在打算别的?”
九生便问:“那她们可有成功逃走的?”
“没有。”他啧的一笑答,“我是狐仙。”
“那我为何要白费力气?”九生问他,“你是狐仙,我一介凡人打不过你,跑不掉,我反抗的话你会放了我吗?”
“不会。”狐仙多看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九生。”她道。
“九生?”狐仙低低念了一遍,曼声笑了,“九死一生,好名字。”
这话让九生一愣,好像谁对她说过……却是想不起来。
他拉了拉九生的手,在她耳侧低低道:“你乖乖的听话,我一定会让你少受些苦。”
九生无比爽快道:“好。”跟着他一步步往殿里走。
是在一张喜榻前停下来。
“坐下。”他拉着九生到榻边。
九生顺从的坐在了榻上,有女人在她身侧哽咽了一声,惊的她微微动了动身子,被狐仙压住了肩膀,“乖乖躺下别动。”
这么快就躺下?
九生想了想,在他动手前撩袍躺在了榻上,红彤彤的盖头印满双眼,那哽咽声就低低转转的在身边,在耳侧,轻微又不易擦觉,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摸到一只滑溜溜的袖角。
还有一个人?
狐仙在榻边,弯腰要来掀她的盖头,殿外有人语气沉沉的道:“狐仙,之前献祭那个女人又来了,说是她的男人不见了,现在殿外求见狐仙。”
那掀盖头的手指便一松,狐仙蹙眉,“不见了?那就派人去帮她找找。”
那人便道:“那个女人说是被闯入这欢喜地的凡人抓走的。”
“恩?”狐仙皱了眉,“除了她和那个男人,还有人进了这欢喜地?”
“好像是。”那人并不能确定。
狐仙手指一抬,便突起一条白缎将九生捆在了榻上,他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不要乱动,更不要想逃走。”起身掠出了内殿。
殿中红烛被他带得暗了暗,再曳曳明起时九生又听到了那女人的哭声,这次是在身侧,几乎贴着耳边。
“还有谁在?”九生问。
一只手便伸过来解她身上的绳子,那女人哭道:“逃吧,快点逃吧。”
是谁?
绳子慢慢松开,九生一把扯下盖头,端端正正的对上一张脸,骷髅脸,无血无肉,白森森的一具骷髅,穿着大红的嫁衣,白骨黑发,正对着她,一瞬之间她几乎条件反射的翻身跳下了榻,太急太晃脚下绊地毯上,一个踉跄仰面倒下去。
有人伸手抱住了她,将她往怀里一带背转过身不让她看到那张脸,道:“别怕,她没有恶意,她是想救你。”
柳眉山?
九生扭头就瞧见他消瘦的侧脸,他轻轻拍了拍九生的背,“她没有恶意,不要怕。”
“你怎么会在这儿?”九生吃惊至极,“难道……你和我师兄也被卷了进来?他呢?他也在这儿?”
“你师兄?”柳眉山低了低眉眼,笑问她,“你不是不喜欢他叫你师妹吗?”
九生一愕,推开了他,道:“那他也是我师兄,他人呢?”
柳眉山笑容僵了僵,收回手道:“他没事,我让他抓了赵清方引开狐仙去了。”
原来方才说的那个也闯入这壁画中的人就是柳眉山和青云……
身后那女人悲悲求道:“你们快逃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九生脊背一僵,柳眉山先道:“别怕,我和青云落在了大殿里的宾客之中,是她救了我们,我看你被捆在花轿之中料想狐仙会带你来这喜房,也是她让我藏身在了这里。”
九生慢慢回过头,看那榻上的女人,身着嫁衣,嫁衣之下是一具骷髅,“你就是那壁画中悬梁自尽的新娘?活着的骷髅?”
“不,我已经死了,死了三十年……”她枯骨的牙齿间溢出一声哽咽,诡异至极,声音却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