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等到夏荷骂累了,想要喝口水润润喉咙,就听上头高红丽慢慢悠悠说道:“自己到墙角罚跪,两个时辰后起来。”
夏荷只当自己没听清,张张嘴,紧接着怒斥:“什么?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罚我。我可是三爷身边儿的老人儿。”
高红丽把弄手腕上玉镯,淡淡说了句:“身为爷身边老人儿,堂堂二等宫女,竟然不知宫规吗?高红丽,礼部侍郎高斌女,太上皇钦点一等宫女,主持三阿哥弘时屋内事务。何为尊卑上下,当初你进宫时,教导你的嬷嬷没告诉你?现在开始,四个时辰。爷来了,我跟他说。”
夏荷不服,伸着脖子要讲理。春兰在一旁拉着她,劝她消消气,一切等弘时来了再说。高红丽瞥都没瞥春兰一眼,说道:“刘氏,收拾你的包袱,打今个起,住到外头厢房里,管院子里浇花去吧。”
春兰姓刘,屋里只有三人,说的自然是她了。高红丽一句话,就把春兰从二等宫女撸到三等,春兰心中大怪,听了这话,拉夏荷的手不由松了。夏荷张牙舞爪叫道:“凭什么?”
高红丽冷哼一声,一字一句说道:“凭什么?就凭我是太上皇钦点的。”夏荷咬着嘴唇,还是不服。高红丽叹口气,慢慢站起来,走近几步,劝道:“傻孩子,你给人做了枪使,我替你罚了她,你还不乐意?瞧着你挺伶俐的,怎么不长脑子。你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知道坐山观虎斗?今日若是你我吵打起来,爷回来了,问明情况,最后,显脸落好的,会是谁呢?傻孩子,往后说话做事多个心眼儿,并不是所有人,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一样。那些口口声声劝你我别吵架的人,之前是怎么在你跟前挑唆的?你就真忘了吗?我好歹还有太上皇护着,你呢?渐渐得了三爷厌弃,你还剩什么?”
春兰红了脸,柔柔说道:“高姑娘,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高红丽没搭理她,看向夏荷,“你说?”
夏荷低头不语,高红丽也不急,就那么站在一旁,把玩手上镯子。过了一会儿,夏荷像是想通了,乖乖给高红丽行个礼,跑到墙根儿上,手举戒尺,老老实实跪了下去。红丽唤进来一个小丫鬟,在旁边点上一炷香。嘱咐两句,问清楚自己住哪儿,便命小丫鬟带路。经过春兰身边时,顿都未顿。春兰抿嘴,扭身对着夏荷诉苦:“你说,她怎么能那么说我呢?我向来不会跟人拌嘴,这也成了我的错了?”
夏荷看她一眼,嗤笑一声,继续老老实实跪着。高红丽出身再不高,来的再晚。人家说的话没错。怪不得,昨夜三爷叫了春兰去暖床,而自己模样、身段儿处处高春兰一筹,却始终未得三爷青眼。原来,不是自己不好,而是有人使坏!
春兰见高红丽几句话就忽悠走了夏荷,一时间没了办法。只得先熬着,看弘时何时回来,好告告小状。毕竟,一个一等宫女想动二等宫女,可不是像高红丽那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说就完了。唉,没了夏荷这个棒槌,想要告状就得自己上,真是有损在三爷面前端庄和气形象啊!
好在今日四爷还记得儿子娶小老婆,没什么大事就叫弘时先回来。一进门,就见春兰躲在桂树后面摸眼泪儿。弘时奇怪,走过去叫一声,“兰儿?”
春兰扭头,急忙擦了泪,挤出几分笑来,福身行礼道:“爷,您回来了?想吃什么,奴才去准备。”
弘时奇怪了,“你眼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
春兰急忙摆手,“哪里哪里,有爷护着,谁敢欺负我。再说,我成日里就在屋里院子里走走,外人寻常不见,又怎么会被外人欺负。”
弘时听了这话,暗暗咂舌:这么说,是给内人欺负了?女人呐,真麻烦!
刚想问详细,就听噗嗤一声,红丽穿着湖绿旗袍,如水波一般飘飘飘到走廊上,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皆恭恭敬敬,以红丽马首是瞻。
弘时登时怒了:好了,到了爷的地盘上,还敢摆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