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姑子原是住村西那片坟地边,因为她祖父是个看坟,可能是整日墓碑看多了,因而给她取名叫墓姑子。有人说她从小就没有爹娘,似乎一出生就随着祖父住一起。也有人说,她根本就是那看坟老头从墓地里捡来,是个遗腹子,因为他们印象里不记得他曾结过婚有过什么孩子。
无论哪个说法是正确,墓姑子身体有缺陷是个不容置疑事实,因她从小智商就不高。
拿王寡妇话来说,就是有点傻,整天呆呆,木木,问她一句话老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这样一种人生来便容易受人欺负,尤其偏偏还长着一张漂亮脸,因此有好一阵时间,村里无论男女,欺负她似乎成了一种消遣,而由于她一双眼也是半瞎,据说两三米以外就看不出任何东西,所以那种欺负便加变本加厉。时常会有人突然出现打她一下掐她一把,然后跑远了,于是她纵然受了委屈也没办法伸张,时间久了,就总是嘻嘻哈哈,看起来似乎傻了,但也因此似乎令那些欺侮她人反倒渐渐变少,也许他们看来,若欺侮结果惹不来一个人哭闹,那也就没太多意义了。
但那并不意味着墓姑子生活就此平静。
看墓老头去世,而她渐渐成年后,她那张脸和日渐丰盈身体开始让别人产生了另外一种欺侮念头。
初有人她经过田埂时候,把她拉进玉米地里奸口污了她。事后她一丝口不挂坐那个地方哭,哭了一下午,却始终说不出那个奸口污她人是谁,而那些围拢她身边人听她哭诉少,紧盯着她身体看人多。
后来那些事情开始渐渐变本加厉了起来,有人半夜里摸进她家里,有人直接没有人相间小道上扯住了她,有时见她经过直接往墙角里一推像条狗一样地要了她……而她视力太差,看出人脸永远都是模糊,她智商也太低,一句话哪怕重复上一百遍也无法让人听懂她说什么。于是久而久之,她便成了那些平时无法光明正大地造孽,便将她偷偷作为发口泄对象人所日复一日消遣品,听说一度曾一年里连着打了四次胎,那之后,乡卫生所里似乎再也没有见过她被人送进去,有人说她子宫已被打坏了。
说到这里时王寡妇轻轻叹了口气,道:“那时候我还觉得她挺可怜,还隔三岔五弄点好吃去接济她,但没想到后来她一结了婚,马上就变了个样儿了。”
“怎么了?”姥姥问。
于是她看了眼窗外黑漆漆天,继续说起了那女人故事。
也许墓姑子人虽然又傻又瞎,但那张脸实太美,所以纵然她过去被人怎样欺侮,后来竟还是有人娶她了。
娶她是个从外省回来年轻后生,大学生,镇上学校里教书。王寡妇对面那套房子就是他从已故父母这里继承到,原本回来时只为了将房子处理掉后就离开,但见了墓姑子就再也不走了,不但替她撵走了身边所有无赖,还将她娶进门,一边镇上找了份教书工作,一边养着这个成天除了傻笑和吃饭外什么也不会做媳妇。
按说从此以后日子应该很好过了,但是两年后,不知怎那大学生突然辞了职,又回到原先待那个省城里去了。把墓姑子一人留那栋孤零零房子里,从此没人照料没人看护,逐渐她生活又回到了原来样子,唯一不同是,以前总是那些男人缠上她,现换作她开始缠那些男人,有时候外面,有时候带回家,就像刚才所看到那样。
而那些男人通常会事后给她留下一点半点钱,也不知她将那些钱用了什么地方,因为从不见她买过菜,也从不见她买过一件衣服。吃用都是到处捡来或者从那些男人那里要来。而那些男人也仿佛着了魔似,只要她出现,就马上恨不得直扑过去,好几家因此而日吵夜吵闹得鸡犬不宁,每次那些男人总是发誓不再去找她,但总又会被自家媳妇或者别人逮到他们一起。
久了,她真是被这村里女人要恨死了,却又没办法撵她走,只能朝她吐口唾沫或者丢块石头,而她总也就是那副嘻嘻哈哈模样,大冷天也穿得花里胡哨,没事就路上转啊转,看到单身男人就往人家身上缠……
“仍是个可怜人。”听到这里,姥姥轻声说了句。
“这里被她勾口引过男人那些女人可不这么认为。”王寡妇不屑道。一边还想说些什么,姥姥便一边梳着我头发,一边打断她话道:“虽然小孩子还小什么也听不懂,我看我们也别再继续说那个女人了,明天还要去周围转转,不如先睡下了。”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很多大人都容易忽略一点,那就是小孩子其实总比他们所认为要“懂”一点。
所以虽然姥姥以为他们说那些话,对当时我来说什么也听不懂,但事实上那些话至今我都还记得。也都懂,所以晚上躺王寡妇那张陌生床上想起那些话来时,有点面红耳赤,有点辗转反侧。
所以第二天,当姥姥跟着村长他们离开后,我一个人王寡妇家玩了圈,觉着没劲,就偷偷到对面墓姑子住那栋房子边转了转。不得不说当时她引起了我好奇心,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我总想着是否能再见见这个有着那么多可怕遭遇,但仍嘻嘻哈哈地生活这地方女人。
但她似乎并不家。家里门虚掩着,里头脏而乱,堆着无数不知是垃圾还是家什东西。我趴矮墙边看了一阵,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小孩子从她屋子里走了出来。
真奇怪,我还以为墓姑子是没有小孩。
但他着实是从墓姑子家走出来,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