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顾铁如何发问。那诡异至极的顾问都不再开口。“我们走。”中国人怒气冲冲转过身。大踏步走入黑暗。阿齐薇跟在后面。不禁小声问:“他只剩一颗大脑……就算这样仍可以生存呢。这是何等强大的意志力……用金线编织成的身体是作什么用的。难道他的大脑如此渴望原來的身体。用人造的躯壳來安慰自己吗。”
“明知故问。语焉不详。什么过客什么先知。放他娘的马里亚纳海沟大屁。”顾铁挥舞着拳头骂道。“最讨厌这样的神棍。躲在地底下过着老鼠一样的日子。还每日发着圣人贤者的春秋大梦。妈的……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雨林之花沒见过顾铁如此失态。她担心地搂住男人的手臂。感觉结实的肌肉在因愤怒而跃动不停。“别这样。笨蛋。”她轻声说:“你身上的伤口还沒愈合。这样会造成内出血的。”
“我……我沒有生气。只是……”顾铁咬牙切齿说道。深深憋了一口气。然后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将怒气从鼻孔喷发出去。平复一下心情。柔声道:“我沒事。我不恨他。只是恨自己太弱小。找不到问題的答案。只会像苍蝇一样他娘的四处碰壁。”
“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不过我们还有时间。慢慢來好吗。”阿齐薇说道。
“时间吗。是啊。我们还有些时间。或许吧……”。只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
两人走出幽暗的通道。大江龙之介肃立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上等待。“领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他心情好的时候很喜欢跟别人说话。但如果状态不好。。例如幻肢症发作的时候(被切除肢体患者在不存在的肢体上感觉到的奇异痛觉)。他的脾气是很暴躁的。得叫循环工程师來调整一下才行。”
“不关你事。”顾铁冷淡地回答道。“走吧。”
“去哪里。”日本人略显惊讶道。
“离开日本。那是你的任务吧。”顾铁说。
“可是你已经成为左岸的贵宾。那是流民世界里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待遇啊。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今天的宴会主題是查理五世(14世纪法国瓦鲁瓦王朝国王)。所有的诗人、哲人、音乐家、画家、雕塑家和评论家都会盛装出席。你瞧。已经开始布置餐桌了。”大江龙之介挪开一步。身后的长长通道已经改变了模样。地面向两边分开。不锈钢制造的餐台从通道中央升起。这个餐桌沿着通道方向延伸。不知究竟有多长。男人女人褪下白袍。穿上中世纪的华丽服饰。男人穿着肩部高耸、袖子膨大的紧身上装。紧身长裤和尖头鞋;女人换上以绿松石、银纽扣和紫貂皮装饰的曳地长裙。戴上尖顶帽。以黑色面纱遮住脸孔。裸着上身、头戴花环的少女给桌子铺上拜占庭式的刺绣丝绸桌布。在花瓶中插上鲜花。点燃熏香。用分酒器给上千只水晶杯中倒满葡萄酒。
一名身穿宫廷礼服的男人鞠躬致意。用纯正的法语介绍道:“今天的食物都來自于最顶级的纯天然食材商店。由专业厨师依照中世纪食谱与烹调方法制作。请允许我为您介绍菜单:前菜是肉桂汤、丁香鹿肉和葡萄酒煮牛肉。第二道菜是烤孔雀、天鹅全烧、番茄辣酱拌兔肉、糖煮小鹧鸪;主菜是:乳酪煮全鸡、鸽肉馅饼、全烧羔羊肉;甜点是:香料药酒渍梨、砂糖与蛋点心、糖拌芹菜;最后还有各式餐后点心、水果和各种酒类。领袖吩咐我将您安排至主位。请上座吧。贵宾先生。”
餐桌的尽头摆放着一张奢华的高背椅。椅子上铺着猩红的天鹅绒毯。鎏金的扶手上各坐一位身材窈窕顾盼生姿的luǒ_tǐ少女。在靠近主人位置的桌上已经摆上一盘美轮美奂的菜肴。那就是中世纪宴会中最重要的主菜之一烤孔雀。孔雀被拔去羽毛。口中塞入一块樟脑后放进柴堆中烧熟。然后装盘、整形。将原本的翎毛一根一根插回孔雀身上。就连颈部的白色羽绒都不会忽略掉。经过冗长的处理。栩栩如生的孔雀就出现在餐桌上。尽管吃起來毫无滋味。但这开屏绽放的华丽禽鸟无疑是整张餐桌的中心。
“啊。犬儒主义过后是享乐主义吗。我还以为那颗大脑是个彻底的虚无主义者呢。若换成我。一定会悲观到死。一头撞在玻璃棺上自杀吧。”顾铁眼神冷冷地扫过餐桌。“很棒的宴会。我下次若是举行聚会。一定会参考这个主題。”
“你刚才说‘流民的社会’。”阿齐薇忽然问身旁的大江龙之介。“现在别处还有流民存在吗。流民聚集地彼此之间有着联系。”
日本人回答道:“是的。原本各自寻找到政府看不到的地方组成社会。最近逐渐在领袖的统合下成为一个有着组织和共同目标的大集体……这些话不该由我來说的。”
顾铁走到桌旁。拾起一只纯银酒杯。杯中装满绿色、半流质的液体。呈现翡翠般明亮通透的颜色。气味香甜。“这是什么。”他用手指沾了一点绿膏。舔了一下。
“那种绿色的甜食正是青春女神赫柏请大神朱庇特赴宴时筵席上的神浆。”身穿礼服的男人立刻鞠躬道。
“很熟悉的一句话……是水手辛巴达在岩洞里宴请弗兰兹时呈上的那种甜食吗。”中国人愣了一下。
“尝尝这个吧。一小时以内。你就是一位国王了。不是处在欧洲某个角落里的某个小国王。而是象法国、西班牙或英国一样。是世界之王。宇宙之王。万物之王。”男人继续背诵着《基督山伯爵》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