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对面,”
“干吗那么生分呢,我做你旁边儿就行啦,别客气老肖,”
“坐对面,”
“哎呀哎呀,那么严肃干嘛,这么久不见了,不如出去找个地方喝到吐吧,”
“坐对面,”
“靠,得了,行,怕你成了吧,坐对面就坐对面,哎呀,这个沙发还真软和,啧啧,纯棉的吧,”
北京市东城区某政府机关大院办公楼六层最东头的书记办公室中,顾铁坐在那张绿色绒面的沙发椅上,一边东扯西扯,一边满身冷汗地瞅着肖李平的表情,这时第一秘书敲门走了进來,“顾先生,请喝茶,”他将一个印着“中央机关事务局”的杯垫放在茶几上,然后摆上一个冒着热气的白瓷茶杯。
“谢谢啊,”终于有个喘息的机会,顾铁抓起茶杯來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一抹嘴:“好茶,”
“刚出炉的开水啊,不烫吗顾先生,”第一秘书目瞪口呆地瞅着他。
“不烫,”顾铁的整条舌头都沒感觉了,梗着脖子嘴硬道。
这时肖李平站起來,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來:“你出去吧,端茶倒水的活儿不是你该干的,小李他们准备的稿子应该好了,你先审一下,然后给我,另外下午开会我不去了,你通知一下老王、老刘他们,再问问陈局有空沒有,有的话让他替我去,”
“好的,肖书记,别忘了两点半吃药,”秘书点点头,给肖李平的保温杯和顾铁的茶杯续满水,提着热水壶转身出去了。
肖李平在顾铁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來,双手捂着保温杯,眼镜片反射着窗外射进來的阳光,透过眼镜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天不怕地不怕的顾铁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对面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他自个儿都搞不清这种恐惧从何而來,“那个,老肖嗷……”一说话,才感觉到嘴里烫得快熟了,顾铁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要骂我你就骂吧,我也早做好心理准备了,这次真是我不对,犯了大错误了,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对不起信赖我的兄弟和朋友,对不起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阶段性成就……”
“别扯淡了,”肖李平一拍桌子,惊得顾铁向后一缩,差点连人带沙发椅滚翻在地,“整整一个连,装备最新试验武器的尖刀连,65军各项竞赛的排头兵,居然莫名其妙地整建制被敌人消灭,而敌人只有两个人,两个人,你你你……”肖书记凑过來,右手食指戳着顾铁的鼻尖:“你根本就不明白闯了多大的祸,这个国家还是讲法制、讲政治,讲规矩的,而你,从小到大就是个不守规矩的家伙,有多少次你在前面横冲直撞,我追在后面焦头烂额给你擦屁股,”
顾铁委屈道:“也不尽然都是你给我擦屁股的,我也给你擦过屁股嘛,要不然能那么容易把那个什么丁局长搞下台,互相擦屁股的才是好朋友、好兄弟,对不对,而且擦屁股这个事情不能以次数定论,无论谁为谁擦过多少次,凡是有这个甘心涉险屎尿屁的觉悟就是值得褒奖的对不对,”
这次肖书记沒说话,伸手推了推玳瑁框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顾铁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他在沙发上挪來挪去,觉得屁股底下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來爬去似的,怎么坐都不舒服。
“算了,”良久,肖李平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悠悠道:“说你也沒用,你这个又臭又硬的脾气,到世界末日也沒办法改变,,,说起來,距离世界末日也沒多远了,”
顾铁偷偷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我知道错了啦,老肖,”他殷勤地掏出烟盒向对方递烟,这盒烟是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偷偷从茶几底下偷的,“抽烟抽烟,不是猎人不努力,确实狐狸太凶残,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机会的话,我一定不会让3连的弟兄们陪着我们拼命,那根本就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差距,一念之差,一百多条人命,唉,”说到这里,他自己也觉得非常懊恼,抽出一根中华烟叼在嘴里,那些死在战场上的解放军,大部分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即使见惯了死亡的他也有点发自内心的悲凉。
“咔哒,”肖李平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打火机,为顾铁点燃香烟,“算了,幸好你全身而退,通过这一次接触,加上你之前从幽灵右手那里得到的情报,我们起码搞清楚了几件事情,几件很重要的事情,第一,赤枭兄弟会的隐藏势力早已植根中国,这次北京军区内部的阻力來自高层,向战场派遣后续部队的也是这股势力,到现在也查不出具体是谁,军队的水太深了,我摸不透,第二,兄弟会通过基因改造创造出了非人的怪物,一个人,就顶得上一支军队,第三,兄弟会日本支部创造了‘第一世界’与‘第二世界’,而另一个支部则负责在‘世界’中开展行动,这证明他们对虚拟世界投入了极大精力,综合來看,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在酝酿什么事情,或者在准备应对什么事情,这些力量看起來都像是为了某个目标而预先准备的,,,我敢说,那不是什么好事,”顾铁深深吸了口烟,从鼻孔喷出青蓝的烟雾。
“假使你是一个庞大组织的首脑,突然得知在未來的某一天,人类的历史将走向终结,你会做什么,”肖李平也点起香烟,平静地问道。
顾铁摸摸鼻子:“哼,当然是寻求出路,然后花掉所有的精力在这条出路上面,偷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