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彷佛永无休止。艾德已经不能及时防御每次爆炸。“轰。”一颗进攻手榴弹近距离爆炸的气浪将他推倒在地。波兰人撑起身体。咬着牙拔下右臂的一块弹片。他伤痕累累、相当虚弱、非常疲惫。勉强睁大眼睛。望着硝烟弥漫的前方。顾铁的幻影浮现在雾中。竖起三根手指。嘴角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第三个弱点。与我相比。你太笨。”
“你、你说什么……”艾德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长长吸了一口气。转动脖颈观察者顾铁可能身处的方位。
“我说你太笨。”顾铁的幻影拍拍身前的机器。“那么。再见。”
“咻。”
本应该是幻影的中国人抬手启动了战术超导电磁炮。正方形弹丸以七倍音速被推出导轨。化为一道灼伤视网膜的橙色放射线。“轰轰……”艾德身后几百米外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烈焰升起。树木纷纷倒下。冲击波横扫防风林带。枯黄的落叶纷纷扬扬下起一场阵雨。波兰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低下头。望着自己腹部那个手臂粗细的贯穿伤口。伤口边缘很规则。被烧焦的人体组织冒着青烟。
“哎呀。是对装甲目标用的弹丸么。对不起。老艾。这个结局一点都不痛快……”顾铁摸摸鼻子。神色显得有点抱歉。他离开超导电磁跑的操作台。从树后绕个圈子來到艾德身边。大胡子身姿挺拔地站在那儿。双手捂着腹部。指缝里开始有大股大股的血液涌出。“或许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提个要求吧老艾。任何要求。”顾铁望着满脸扭曲的高大汉子。轻轻地说。
艾德张开溢血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你说什么。老艾。”顾铁走近一点。俯下身子。
“我说那个世界太孤单。不如來陪我吧。老友。”狞笑出现在波兰人嘴角。他的左拳簌地射出。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中国人的胸膛。顾铁难以置信地望着嵌在自己胸口中的拳头。接着摇了摇头:“我都说过了。老艾。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笨。”
拳头周围的空气扭曲了。顾铁的幻影毫发无伤地站在敌人面前。刚才离开电磁炮之后中国人就藏在树后。驱动全息投影走了出來。对战士來说可沒有“人之将终其言也善”这一套。最应该防备的就是濒死反击。
艾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动作笨拙地撕下破烂衣衫塞进伤口。可血立刻将破布冲了出來。一同流出的还有一团一团的内脏。顾铁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看旧日伙伴一次次将肠子塞回身体。挣扎着走向痛苦的死亡。“说吧。老艾。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
波兰人抬起头。用逐渐涣散的瞳孔望着顾铁的幻影:“如果……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堂堂正正地战一场。别……别使用这些小手段……我不甘心……”
中国人停顿了一下。回答道:“你错了。老艾。我是堂堂正正战胜你的。被路西法调制之后。你失去了作为战士的警惕和直觉。你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身体能力。只是把它当做一件武器來使用。尽管我只是个毫无异能的凡人。但我猜想。一旦身体中潜藏的恶魔之门被强行开启。一切都将随之变化。前面我说的两个弱点应该早已随着你的全面进化而消失了。否则作为缺陷众多的不完全体。路西法根本不可能放你出來。”
“你……说什么。”艾德迷茫地望着空气。
“你的身体。你的储能和散热系统。在屠杀了几十名装备精灵身经百战的中国军人之后。你根本沒有露出疲惫之态。这说明你的能量供给仍然十分充足。也通过某种不可知的方式解决了散热问題。”顾铁从树后走了出來。指指自己的脑袋:“你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笨。你太容易被别人的观点所左右。我给予了你两点暗示。用一系列不痛不痒的佯攻加强这种暗示的威力。不给你静下來感受身体信号的时间。你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大脑就背叛了你自己的身体。站在我这一边。向你输送着疼痛、虚弱、高热和恐惧的不良信号。直到剥夺你全部的行动能力未知。”
波兰人吐出一口暗褐色的血块。慢慢屈起左臂。“原來……原來我的力量并沒有减弱……”
顾铁点点头:“是的。这是智力对体力的正面战斗。我堂堂正正战胜了你。艾德。说出你的愿望吧。”
“呵呵呵呵。咳咳……”艾德·亚辛斯基发出无力的笑声。接着变成一阵咳嗽。“愿望吗。……请你回到波兰。向我的未婚妻说一声对不起吧。老友……向云朵一样纯洁的马列安·安格列斯卡说声对不起……”
“我答应你。”顾铁静静说道。
“干得好。老友。”艾德抬起左手。翘起大拇指。接着身体向前倾去。慢慢地俯卧于地。
顾铁站在硝烟迷乱的防风林里。听树梢上华北平原的秋风掠过。比亚韦斯托克郊外小屋里的护林员、共同消灭兄弟会敌人的丛林战士、小屋里对饮维波罗瓦伏特加的酒友、开车逃过天罗地网的波兰第二共和国成员、消失于小旅馆通风口中的被召唤者、纯洁的医科大学女教师的未婚夫。无数个身份重叠于眼前这个永远沉默的男人身上。逝去的旧日伙伴跪伏于地。像是一次最后的虔诚祈祷。
“会宽恕你的吧。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老艾。”顾铁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他就扑通跌倒在地。紧紧闭上眼睛。这场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从清道夫那里拿來的全息投影仪只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