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周军先锋队的兵士们,已用连着绳索的爪钩勾住了江陵城墙上的石头。
见此,王淮左手拽住绳索,双腿在城墙外壁上一撑,翻身跃上了墙头,入眼处。那是无数手持长枪、弓弩、刀盾的太平军,整个墙头,简直可以说是挤得无立足之地。
这个数量……单单这一侧城墙上,就差不多有两三千的兵吧?
饶是王淮都不由心中一惊,双手持枪杀出一个空档,掩护后面的周兵强行登陆城上。
“该死的!”不远处,冯浠咬牙骂了一句。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犹如汪洋般的城外。
若在平时,周军根本攻不上高达四丈有余的江陵城墙。至少没办法如此轻易攻上城来……
如果周军没有用水淹江陵这种卑鄙至极的计谋……
冯浠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不过他也明白,事已至此,就算他在再是埋怨也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忽然,冯浠眼角瞥见一只爪钩抛上城来,勾住了面前的墙垛石头。
眼瞅着城下的几名周兵正试图借着绳索攀上城来,冯浠猛地抬起手中的宝剑,一剑斩在爪钩的绳索上。
“叮——!!”
火星四溅,墙垛的石头上清晰留下一道白印。与此同时,城外响起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叫,此后便是噗通噗通几声,冯浠瞥了一眼城下,清楚地瞧见方才那几名周兵已掉落洪水当中,正一脸惶恐地不停挣扎呼救。
冯浠身旁几名弓弩手似乎也瞧见了那几名在水里扑腾的周兵,正要瞄准射击。冯浠大手一挥,沉声喝道,“弓弩手休要去管落水的周兵,优先阻挡船上的周兵登上城墙!——周兵大多不识水性,不许理睬!”说着,他持剑砍翻一名周军士卒。继续吼道,“刀盾手上前,堵死城墙,砍断周军的爪钩绳索!——没有绳索,周军无法攻到城上!”
“是!”众太平军依令行事,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大将冯浠下达的命令,这使得周军士卒强行登陆城墙的趋势一度遭受阻碍。
不过。也有例外之处……
“滚开滚开滚开!”大声吼着,大梁军中的悍将冯何无视那些密集的太平军的弓弩手,强行杀出一条血路,登陆了城上。
论武艺,冯何顶多也只是与曾经当过谢安护卫统领的廖立差不多,还比不上费国、马聃、唐皓这等勇悍的将领,但是在此事此刻,他所展露出来的气魄,却显然要完胜大梁军与冀州军中任何一名将领。
他,本是统帅万骑的骑将,不但是梁乘麾下得力部将,更受到主帅谢安的赏识,委任他督率骑兵,负责野外战场,包括骚扰太平军、牵制太平军,甚至于,谢安还授予他自主开战的权利。
自主开战,这意味着只要时机合适,冯何可随时率领麾下近万骑兵与太平军开战。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哪怕是主将梁乘都没能获得这份荣耀……
然而,彭泽郡庐山一役,在天上姬刘晴的算计下,冯何麾下万骑被太平军堵死山谷两侧出口,活活射死……
全军覆没……
回想着那日的惨烈,冯何双目血红,在他眼里,所有的太平军皆是他复仇的对象。
“太平贼!太平贼!太平贼!!”
嘶声力竭般大吼着,冯何孤身一人杀入了重兵之中,每吼一声,他的刀下便增添一缕太平军士卒的冤魂。
“将……将军,您太过于深入了!”好不容易杀到冯何身旁的副将善意提醒道。
望着那名容貌依旧还有些陌生的新任副将,冯何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副将吕建,一个有些冲动但为人很是忠义的年轻军官,也想起了那时候,吕建一身是血地强行将他按下在无数同泽的尸体中,替他挡下了数以万计的箭矢。
[将军……哪怕冯何军在此全军覆没,将军亦要活着,否则,冯何军……就真的完了……]
虎目含泪,冯何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望向了城墙上太平军最密集的地点,太平军大将冯浠所在之处。
“就是那里么?”
[你乃大梁军中督率万人骑兵的大将,身为军人,要死,也给本府轰轰烈烈地战死在沙场之上!如此才不负那些用自己性命将你保护下来的部将们!]
耳边响起谢安激励自己时的话语,冯何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毅然之色。
“就是这家伙的指挥调度,挡住了我军的攻势吧?”喃喃自语着,冯何迈步朝着冯浠的方向走去,期间。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条白布,死死将战刀缠绕在右手上。
“将……将军?”年轻的副将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惊声说道,“且等等后面的弟兄!——待众弟兄攻上来,再一道杀过去吧……”
“那就太晚了!不杀了贼军大将,我军的损失要更加惨重!——你在此掩护后面的弟兄,本将军去了结了那冯浠!——这是命令!”
“这……是!”年轻的副将重重抱了抱拳。用略带颤抖的话音郑重说道,“祝将军……马到功成!”
“嘿!”瞥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副将。冯何咧了咧嘴,义无反顾地朝着敌军最密集的地方杀了过去。
望着冯何的背影,年轻的副将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他知道,冯何将军回不来了,因为他的前方,有数以千计的太平军……
咬咬牙,年轻的副将振臂高呼。
“守住这个据点!死也要守住!”
“喔!”附近十余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