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晌午歇息之时,才回转家中的向丰年都不禁为之一愣:“你这真是打算给佃户们发工钱啊?”想到自家娘子本就小气惯了,今日这般突然主动提出工钱一事,不禁让人惊愕万方!
被进门之人打断了手头的活计,免不得皱眉埋怨道:“怎么就不能是我这管事娘子主动提出了?这可都是咱们东家早前留下的分例和账目,当初特意给了我们同那两女管事各一册,还不就是为了今日这般的状况,好歹有个比照才是!”
抬头拔高两分音量一股脑,直接丢了两句话出,忙不迭又埋头继续自己手中的活计咯。只看得还定在门旁的向丰年是苦笑不已,摇了摇头便自顾自的往厨房而去。
如今这向家兄妹俩随了位好东家,虽因向家老娘的胆小怕事,至今都不曾在原先的村里传开。但本就与向家走得颇近的几户亲戚,却都早有耳闻。
只是碍于当初向丰年所管辖的茶园一桩,尚在建设之初,除了东家不停的往里头填银子,便瞧不见有半成的产出。惟有早先留下的几株老茶树上,每年还能采上一二回的,也都按东家之意,些许被蔺管事捎带了回府,亦或是直接托了镇上的梁掌柜,换些茶农们平日里不舍得买回家中的鱼肉食材来,分与大家也好给各家添一顿好吃食。
且不说,当初听得向管事知会了茶农们往他家来取肉食时,已让众人是惊愕不已。事后得知向管事给大家伙添肉食的银子,却是打山涧旁的那两棵老茶树上得来的,愈发是愣住半响,久久不得回神。
而经历了三年的辛苦后,今年茶园里终于要有所收获了,想必东家在京城里。听到了此等消息后也定能喜笑颜开吧!麻利吃过了晌午饭,没歇多时便已重新往茶园方向而去。
岂不知,自己这头才刚出发,先前那旁屋里的自家娘子,也已是收拾停当了桌上的物件,手挎大竹篮亦是脚头轻快的往茶园里来。
“唉,你们瞧见没,管事娘子也不知是不是又得了好吃食,这不正给咱们向管事送茶园里哪!”
却被对面那中年汉子,憨笑着打断道:“你这小子。每日里不好生琢磨着手上的活计,一门心思就想着往谁家蹭饭去。人家向管事今个可是早吃过了,才刚进的园子……。”
原本汉子那颇为爽朗的笑骂之声。却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弱了下来,还不明就里的人们也不免随着这人的目光,转回头去。哟!那不远处的山道上健步而来的一抹亮色,还真是向管事家里的。
这满庄子未出嫁的小娘子们,都不及他向丰年家的敢穿这般的鲜亮颜色!
前三年里。只因东家在茶园中是一味的投入,身为此处管事的向丰年家也领着月银罢了。时至今日,却早已是不同以往了,自年初那会儿起,那向丰年家的便已是再不见了平日的拘谨,身上的艳丽之色足可与这春日里的好风光。相媲美一二!
所以,才瞧着山道上正向这边过来的人形,已是不用多想。便能直接报出名头来,定是这里的管事娘子。此刻,就听得那旁蹲着的半大小子的一声提醒,将众人的视线又聚焦到了另一处。
“大家看,管事娘子是不是在寻那些。赶来帮村咱们园子的佃户叔伯们……?”岂料一句还没问透彻了,这旁脑壳上就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
别过头去一瞪眼。顿时便失了气势,原来是自家三叔:“你小子就给我消停点,你喊叔伯就对了,什么佃不佃户的?按理说咱们都是东家的佃户,他们佃着东家的田来种,咱们几户都是佃着东家的茶园来载罢了。”
被他这般一提,就连另一旁石头墩子上歇着的老农,也已是连连点头,附和道:“你三叔说的在理。要不是咱们遇上这好事,指不定这会子还窝在哪个墙角边,端着个破碗要饭哪!”
不提这桩倒还罢了,一说起那年逃荒之事来,不免让一杆茶农无比感叹不已。从起初的半信半疑,到头一回在庄子上过年节,直到如今的庆幸不已,所有的情景都仿佛还在眼前,此刻却已是天壤之别了。
单是吃饭一桩天大之事来,便已是叫众人颇为满意,东家原就按人头称了米粮与各家,比起那些个想着法子提租子的抠门地主来,已是好得太多了。
更别提,东家还特意在自己开出那片药田里,允了佃户家的半大孩子帮村着平日的活计。这可比,以往那般跟着父母下地强多了,不但另给算工钱,还能随了两位女管事好生学一门有用的技艺,更是普通佃农之家不可想象之事。
即便是一般去铺子里学徒的孩子,哪里还敢提工钱一事,能叫你吃饱穿暖已算不错了。如今这东家不但无须帮着做家事,还另给发田间的帮工银子,虽说每月不过百多文,但在佃户们眼里却是足够一家子添几顿杂碎汤咯!
说起这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猪下水来,还是来到庄子上才尝到它的美味来。穷苦人家每年能沾上几回肉味的已是不多见,如今得了这法子到是再不见菜色般的小娃娃了。
就连临近那村的屠户也总是盼望着,这头庄子上每月都能往他家去上两回才好。不为旁的,都只为了能将这本该丢弃的猪下水,换回能吃的米粮才是要紧。要说这些茶农也都不笨,瞧见那旁良田里的佃户几家,每回都只拿自家的米粮与屠户换,也是学着他们一般直接换了来家。
若不是东家早早便叮嘱了佃户们,不敢对外人提及太多,想必那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