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偏厅,一路快走,终于没忍住,林靖单手扶树,往树根处哇出一口酸水,用力再忍忍,却又紧跟着又哇了两口。
罄儿等本来是不明所以地跟着主子跑,这会儿就唬了一跳,一迭声地说着这是怎么了,要去请大夫云云。
林靖摇了摇手,闭目抚胸,竭力平息了这猛烈的恶心犯呕,才道:“不必了。只是被恶心到了。去,跟厅上薛大爷说一声,我身子不适,不能陪着了。不过,还请他放心,我林靖说话自然是算话的。让人给里头传个话,让姑娘好好招待薛姨太太跟薛大姑娘,我这里有事,就不过去了,还请见谅。”
罄儿等于那些腌臜事情,虽没听到全部,可当初也是这几个小厮发现了端倪,如今也明白了几分,心中也是很犯腻味,又见主子脸上青白,更是把那几个看不起。只是主子吩咐如此,不得不听。
打发了身后跟着的人,林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正院。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没,好好想想。只是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迈向哪儿。正屋?在那儿,她亲手斩断了牵绊。书房?却更是……
林靖正发着愣,守门的婆子正伸头出来,见大爷站在外头,忙颠儿颠儿地出来笑着请安:“大爷安好。才刚兰草姑娘还打发人去问,大爷这是要在前头陪着男客,还是要去后头打个晃儿,没想到大爷您就回来了。”
林靖皱了皱眉,嗯了一声,不理那些话外之意,终究还是起脚去了书房。
林靖坐在书房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不知道想清了什么,只等胃部微微饿得抽动。才起身开了书房门。门外一箭地,兰草果然等在那儿,脸上有着焦急,见主子发,忙上前行礼,又要伺候茶水饭食什么的。
林靖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思,随意吩咐只要清淡易刻化的就好,却忙着叫人把林来康夫妇和林家福找来。
等人的这刻,林靖努力就着新鲜的冬菇豆腐羹扒了一小碗饭,摆平了闹意见的胃。兰草在一边很是难安。努力劝着大爷,不能忌医讳病,倒是让林靖笑了。
这边还没笑完。林来康那几个就过来了,林靖也没急着这点儿功夫,边吃边说。等放下筷子,漱了口,擦了手。那几个被急急叫来的慌忙劲儿也下去了。
林靖也没绕圈子,直言道:“把你们叫来,是商量着回南的事情。”
众人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林靖,主子怎么有了这样的想头?
“自老爷去后,我跟妹妹。在坟前也就只守了那么些日子。前些日子,我就想着,心中滋味不太好。如今。父孝还有一年,索性回去,受在父亲跟前,也算全了做子女的情分。叫你们来,让你们安排下去。我跟妹妹尽快启程。还有各府,要送个信啊什么的。也得周全了,别脱头落腚的,丢了我的脸面是小事,断了以往老爷跟人家做下的情分,才是不孝呢。”
林来康等知道主子素来有主意,决定下的事情甚少多变,再说,主子说的这些都在理,当初要不是荣国府急着接,大爷必定是守满二十七个月才进京领职的,因而此时也不再说,就商量着怎么安排行事。
林靖也不管,只听着这几个人点点划划的,心里却在理着来往的名单,哪些只要派人送个拜贴,哪些要加上书信,哪些药亲自拜访等等等等。一旦作出了决定,心中那些烦恼,倒是驱散了不少。
等林靖这儿理了差不多了,那几个也拿出了主意了,就像林靖汇报。林靖也不耐烦听,只是耐着性子点完头,才让人都出去了。
林家福走在了最后,等看人都先行一步,这才转身问到:“大爷,您看,袭人那儿的事怎么安排?”
袭人?林靖因脑中想着更重要的事情,倒是把这人给忘了。不过,现在还真顾不上她了。
林靖想了想,皱眉道:“留几个能干的盯着就行了,多注意一下薛大。”
今儿个薛蟠上门求了那样的事情,林靖就明白了,薛蟠必有后手。若真是按薛蟠那样做了,那么就是个大丑闻捏在了林靖手中。当然,就算没有薛蟠的事情,光宝玉那样的事情,也够老太太掂量掂量了。林靖不会主动去让宝玉没脸,可如果老太太再要坐些什么,那就对不起了。打蛇打七寸,宝玉、荣华富贵,就是老太太的七寸!
林靖想着那一窝子乱,忽然轻声道:“看来,宝姑娘不太会嫁过去了。”
潇湘馆里,紫鹃看着黛玉翘着嘴角翻看着最新一集的《琼林诗粹》,就端了杯热茶过去道:“姑娘还是歇歇吧,又不考状元,天天没日没夜的看这些做什么,小心伤了眼睛。”
黛玉瞪了紫鹃一眼,“就你话多。”虽这样说,还是放下手中的诗本子,接过了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
紫鹃知道姑娘今儿个心情不错,笑着道:“是。姑娘今儿个心情挺好,是因为见了薛姨太太?”
黛玉跟紫鹃算得上是无话不说,点点头道:“薛姨妈往日待我不错,也时常肯怜惜我。今儿个能见她,自然是开心的。”
紫鹃看着姑娘,叹了声气,小心试探道:“姑娘您说,薛姨太太今儿个说那一半一半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薛姨太太倚老卖老,可以只说姑娘们的终身,她却不能造次。如今,有林嬷嬷看着,紫鹃更明白了许多事情,想来书中那四角俱全的劝说,不会再从紫鹃口中说出来了。
黛玉绯红了脸,“你又胡说些什么,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