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轩辕傲微倾着身子,左手撑颔,侧头瞥向主座位上的人,唇边一抹邪肆诡异的笑:“皇上,敢问背后诟谇,该当何罪?”
老皇帝放在龙凤椅上的食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清了清嗓子就要发话,一个略显发福的中年男子忽的从后排人群中窜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趴伏在地上,没命的扣头求饶,颤抖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害怕:“魔尊饶命,魔尊饶命!下官教女无方、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轩辕傲不理,只是依旧风轻云淡的笑着。低头,斜一眼茶水面上漂浮着的淡淡的绿,优雅的端起放至鼻尖轻嗅。
茶香,很诱人。
这一刻,原本歌舞升平的清风亭却静的出奇。鸟不啼、虫不鸣,唯独只有地上跪着的人不住的磕头声。
“哎哟,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敢情是疯丫头胡闹呢!”雍容华贵的皇后由近身公公小心的搀着,起身走到了中年男子的身旁,俯身微笑着拉起了他。
蓝小陌怔了怔。外表贤淑的皇后会为了此人不惜睁眼说瞎话,那么,这人与皇家,应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正在这时,方才嚼舌根的女子忙不迭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皇后娘娘的腿便开始泣不成声:“萍儿错了,姑姑救我,救我…。”
姑姑?呵,若有所思的蓝小陌轻轻一笑,静静的望着亭子中间的三人。
“畜生!”皇后娘娘陡然扬起手一巴掌扇了下去。错愕中,萍儿歪倒在一旁,惊恐的瞪大双眼极不可思议的望着盛怒的姑姑。这一巴掌,皇后确是下了狠心的。因为不过瞬间,萍儿白皙姣好的右脸上,就留下了五道深深的血痕。
可,皇后似乎还觉着不够。她上前一步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骂道:“你自小没了娘亲,虽是弟弟忙于政事疏于管教,但‘话前思三分’这个道理,姑姑于你说过多次。如今满口胡言犯下这等大罪,若不是蓝姑娘心性豁达,不与你计较,你又岂会还有苟且活着的命!”
蓝小陌心下一诧,随即明了的看着皇后自说自演。她先是痛下毒手,以力证她的大公无私;接着打同情牌,指出萍儿身世可怜;再然后给蓝小陌戴高帽,让蓝小陌处于一种较高的被动姿态。
如是,就算蓝小陌心头有千般恨、万般怨,也只能‘豁达’的选择原谅。
前戏演足了,皇后拂了拂裙摆,端庄的走到蓝小陌的跟前,执起她的手,柔笑道:“好一个水灵的丫头,难怪魔尊那小子如此护着!哪像我们萍儿,一天到晚聒噪得很。蓝姑娘,还千万莫与那疯丫头一般见识。”
“皇后娘娘谬赞了,姑娘家私下闹着好玩,不碍事。”蓝小陌赶紧起身迎上,故作乖巧的应着。
既然是演戏,那她且就配合着。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本宫啊,看着就打心眼里喜欢,”得到满意答复的皇后,笑得见眉不见眼。她褪下左手上的玉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亲自将其戴到蓝小陌纤细的手腕上,“这个玉镯跟了本宫三十多年,是先皇遗留下来的圣物。先皇曾有言,见此镯如见其人。今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便拿这镯子治他!”
蓝小陌一愣,这镯子可比免死金牌还管用,是常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护身符,而皇后,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送与她。看来,这皇家人,对轩辕傲,甚是忌惮。
斜睨一眼对面始终不曾有过其它话语的轩辕傲。他正悠闲的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儿。只是,那上挑的眼尾,噙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使不得使不得,皇后娘娘!小女子出生低贱,会污了先皇的圣名。”
现下,既然借着轩辕傲的风,让她有了一个闪耀的光环,那她就应该再添一把柴,让这火烧得更旺些。
“有何使不得?!日后,谁要是再敢嚼舌根子,看本宫不扒了她的皮!”皇后的这番话,显然是说给轩辕傲听的。
“谢皇后娘娘赏赐!”
突然得了个金饽饽还托了皇后的吉言,蓝小陌在众人或倾羡、或嫉妒的眼神中回到了自个的座位。才坐定,她便发现一道大胆探究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她,不曾转移。
是坐于太子另一侧的木塔尔。
他挑着眉梢、好看的手把玩着桌上的金樽,侧头满眼兴味的望着她,像是在打量草原上的猎物。
迎上这样*裸的直视,平常人或许早已坐立不安或是吓得心惊胆战,但偏偏蓝小陌没有,她只是礼貌的浅浅一笑,既不会太过张扬,也不会失了礼数。
“哈哈哈!”木塔尔爽朗的大笑几声,还从未有人能如此坦然的和他对视。端起酒杯绕过启太子行至轩辕傲的桌前,敬了一杯酒后,道:“本皇子与蓝姑娘一见如故,颇有相见恨晚之心。魔尊大人可否忍痛割爱,成全了本皇子?本皇子愿以皇子妃正位相许,好生待她!”
此话一出,清风亭的人立马不安生了。谁都知道木塔尔是大汗国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现在,若是这事真成了,日后蓝小陌将极有可能成为大汗国的皇后。
“呵,”轩辕傲轻蔑一笑,幽暗的眸子深的一眼望不到底,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致命的嗜血杀伐之气,“本尊说过,蝶儿是我的心头肉。木塔尔,是听不懂中原话,还是,耳有隐疾?”
最后那四个字,几乎是带着恨意的。
蓝小陌听闻忍不住抽蓄了一下嘴角。这人,直呼三皇子的名讳不说,还如斯狂妄的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