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柘却听明白了,叶适是希望通过说服皇帝来达到目的,倘若皇帝不听,就会唉声叹气的心灰意懒,心里对他已经有了几分贬低,觉得他终究还是一个只会高谈阔论的腐儒,卖卖嘴还可以,真要做事就畏手畏脚的。
念及他对于兴办纸坊的支持,也不想恶语相加,缓缓的站起,说道:“我猛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件事要处理,今日暂且别过先生,改日再来请教。”
叶适叹口气,也知道是言谈不欢,吕柘借故要走,看看天色,说道:“天色已变,恐怕不久将有大雨,大人还是现在这里歇下,等鱼过了再走不迟。”
吕柘说道:“不劳先生挂念,我们骑着马来,片刻间就能赶回县衙。”
魏斌行了礼,说道:“先生请宽坐,这雨还要一时才能落下。”其实是担心若是留在这里,吕柘和叶适会因为见解不同而起争执。
叶适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就请速走,叶某就不远送了,管家,代我送送两位大人。”拱手作别。
出了花厅,管家领着吕柘和魏斌来到一间屋子,叶澜翘着二郎腿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看着两人走进来,动也不动,神态甚是倨傲。
管家说道:“大人请坐,老爷刚才吩咐了,要出钱捐资兴建纸坊。”这是与叶适刚才说好的,吕柘到也不意外,在叶澜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叶澜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桌在上,说道:“这是二十两银子,两位带回去吧!”几个人都是吃了一惊,这个叶澜,怎么如此行事。
吕柘气的直咬牙,权贵子弟他见得多了,比如韩?等人,那个不是仗着家世蛮不讲理,一个被免了职的官员儿子竟然也敢这样,把自己当成叫花子一样对待。气归气,毕竟穿了这身官衣,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由着性子乱来。
管家一脸的苦笑,说道:“二爷,这个,这个,老爷的意思……!”
叶澜全不在意,仍旧倨傲的坐着,说道:“嫌少吗?已经不少了,这一阵子家里支出甚多,只有这些了。”看了一眼魏斌,说道:“主簿大人在永嘉县也不是一两日了,几时见过衙门里的摊派到过我叶家的头上,这一次已经是破例了。”
魏斌也是脸色难堪,说道:“二爷误会了,这一次并不是衙门里的摊派,是先生要和县尊大人做一番造福百姓的事情!”
看着吕柘生气的样子,叶澜一脸的得意,说道:“县尊大人要做什么,我叶家那里管的着,只是叶家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哪能要多少就给多少。”
钱少吕柘并不在乎,主要是想借助叶适的声望,但叶澜的态度却让他无法接受,真想一嘴巴抽在他脸上,转身就走,只是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若是就这样走了,还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开心呢。克制住心中的怒火,说道:“拿纸笔来,我给你写张凭据。”
叶澜嘿嘿一笑,说道:“不过是二十两银子,倘若县尊大人想还了,还回来就是,若是不想还,自己留着也无妨,还写什么凭据!”满不在乎的说着。
吕柘说道:“钱虽少,终究也有数额,自古借贷无不立下字据,以便日后追讨。”心里想着,到时候纸坊赚了钱,我就拿了这张字据来羞辱你,看你叶家那么大的名头,竟然也是这样勾勾索索的守财奴。
见吕柘如此的认真,叶澜脸上也没了得意,厌烦的说道:“你若要立字据,自己写就是。”吩咐管家拿来纸笔。
吕柘的字写的不好,平时从不在众人之前写字,这时候铺开纸张,也顾不上字体如何,运笔如飞,将各项事宜写了交给叶澜,叶澜看着字据,撇着嘴‘嗤’的一声笑了,说道:“这字写的,还真是……。”
吕柘忍住心中不快,拿起桌上的二十两银子,紧紧的攥在手里,说道:“好生的收好这张字据,将来还有大用场。”领了魏斌,大步的走出叶家。
走出大门,几滴雨点落下来,天色越发的阴暗,魏斌犹豫的说道:“大人,咱们是不是避避雨再走。”
吕柘愤怒的说道:“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比呆在叶家强。”
雨说下就下,狂风夹杂着雨点落下,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被淋得全身湿透,吕柘咬着牙想,一定要将纸坊建成,并且让他盈利赚钱,等到分红的时候,要在城门前出一张最大的告示,连那两个市侩的商人都出了上百两的银子,你叶适扛着那么大的名头,才出了二十两银子,看百姓们怎么笑你。
雨水顺着脸往下淌,吕柘觉的身上有些发冷,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魏斌瞧见前方有一片村落,又说道:“大人,这雨太大了,咱们到那个村子避避雨吧!”吕柘也不说话,用力的挥动马鞭,那马奋力向前猛冲几步,马蹄溅起的泥点甩了魏斌一身。
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回到县衙时,雨势已渐渐止歇,只是天依旧阴着。几个衙门里的小吏站在城门洞里,翘首企盼着,看到吕柘回来,连忙跑了过来,说道:“大人,府尊大人来了,黄县丞正陪着在后堂说话呢。”
尹纪德来了,吕柘一愣,这么大的雨他不在温州城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是为了修河堤的事,可是现在正是汛期,就算是修也要等到秋收之后。难道是为了义仓粮的事情,想起这个吕柘又是一阵恼怒,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人支持呢!如果尹纪德也反对,他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要想坚持可就不容易了。
司大刚大步的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