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福开门市卖“老天爷爷给的东西”,梁家屯里的人们吃上了“神麦”,穿上了用“神布”做的衣服,有的人高兴,有的人得了便宜卖乖,有的人嫉妒。
要说心里最恨、最不服气的,还得算安桂花。
安桂花费尽脑筋想了个损招,却给梁德福招来买卖开起门市。最可气的是,竟然还雇佣了三小叔子,一天十文钱。自己的丈夫舍家撇业在外面打工,一天才九文啊。人家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己可倒好,每天晚上靠回忆熬时辰,数着天儿地盼梁德顺回家。
安桂花越想心里越来气。想来想去,总觉得是自己给人家做了嫁衣裳,还捎带着做了免费广告。
“都是你们,好好地买她的布干什么?这可倒好,给人家做了活广告,促成了人家的大买卖。”安桂花对着她的要好伙伴儿揶揄道。
“还不是你个小蹄子引起来的?!”
牛桂芬的后悔劲儿一点儿也不比安桂花小。鸡的事她挨了宏远娘的暗窝,放窝里的母鸡跑了,炖熟了的公鸡变成砖头瓦块,给人家送回去了。据说到了人家家里又变回一盆鸡肉。这口闷气如今还憋在肚子里。
本想着借买布到她家里找个茬口出出气,没想到那sāo_huò不卑不亢,不冷不热,除了卖布算账,别的话一句不说。她想发作都找不到因由。又贪图布便宜,买了好几块儿。谁承想却促成了人家发财致富?!见安桂花嘲笑,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引起来的?要不是你们求着我,我才懒得给你们这些臊货问哩。”安桂花骂人骂顺了口,心里又想着李慧敏,一不留神把骂李慧敏的脏话骂了出来。
“你不是臊货?!你那里整天抹香油!”牛桂芬岂是受气的料,迎头痛击回来。
“今天你又抹了吧?”安桂花指着牛桂芬的嘴唇。对卢金平、吴巧改说:“你们看,到现在还油汪汪的呢!”
“打死你个小蹄子。”牛桂芬伸手过来要抓安桂花,安桂花围着抱孩子的卢金平转圈圈,心里想,反正你不敢撞这娘儿俩。
“我说两个婶子,你们就别起内讧了,既然给人家做了活广告,把那sāo_huò捧起来了,你们就不想挽回点儿来呀?”
抱孩子的卢金平说。她是梁宏皋的媳妇,比安桂花和牛桂芬小着一辈儿。所以称呼她俩婶子。
“怎么挽回?”牛桂芬首先停了下来。她们没有宏远娘的经历,互相对骂并不真恼。也是平时骂惯了,彼此说话常常带脏字。反被她们视作打情骂俏。
“我看呀,她最怕的就是说她sāo_huò。”卢金平得意地说:“那天她的小不点儿女儿说唱儿,我只是说了个‘跟她娘一样骚’,李慧敏的脸立时就难看起来,还浑身发抖。跟蝎马虎(壁虎)吃了烟袋油一样。要是有人每天在她跟前说几个‘sāo_huò’,保准把她的威风扫下去。”
“你说这话我信。”牛桂芬说:“常言说‘人怕揭短猪怕肥,’她要是真有那个短处,当众揭发她,比杀了她还难受。”
“那天我也看见她发抖了。”吴巧改说:“看来她肯定有过那事,人们一提就心虚。所以浑身发抖。”
“哎,老安,怎么不说话了?心疼你的二兄弟媳妇了?”牛桂芬望着蹲在地上的安桂花说:“看来。那一口袋麦子没有白喂!”
牛桂芬还没忘刚才的茬口。
“你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现在人家可是开门市敞着坎儿(光明正大)地卖哩,你也可以去买呀?”安桂花白了三人一眼,“你们说吧,我听着呢,好赖俺是亲妯娌哩。”那意思是在说:我不反驳就是支持你们。我们关系这么近,总不能把话说得忒明了。
“我们就是这些了。你拿主意吧!”牛桂芬岂肯放过她。
“你们可不要忘了,她家里有‘神气儿’,就拿那天喊街,不是全应验了。”安桂花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把球踢给我,我再给你踢回去,而且还得踢到你的疼处。
“那天她发抖,她家里已经有了西河里抓鱼、西山坡上寻果子事件了。就是有‘神气儿’,也是在东西(物质)上,脑子(精神)里的事,我看保佑不了她。”卢金平一副知识渊博的架势。
“能不能行,做过才知道。”牛桂芬咬牙切齿地说。安桂花一提喊街的事,引起了她的愤恨,恨不能立即把李慧敏“sāo_huò、烂货、臭货”数一顿。
“这不得了!”安桂花阴阳怪气地说。
其实她心里早就想报复梁德福夫妇俩了。自从他们从西山坡寻果子回来,跟老人走的特别近。老公公帮他们出谋划策,又打井又帮着卖布卖小麦,还在大庭广众下为李慧敏辩护,说她有福气。因为这事他们老公母俩还绊过嘴呢。
最让她不能容忍的是,老公公对她这个大儿媳妇越来越看不顺眼,给他说话,哼不哼哈不哈的,好像欠他什么似地。
欠他什么呀?还不是梁德福两口子给他送这送那,自己没东西送,被比下去了。
要是光这样下去,她这个长房长媳在这个家里就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自从梁德福卖了果子还了她的钱以后,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儿。
现在可倒好,老二梁德福开起门市,老三梁德贵在里面打工,兄弟俩绑在了一块儿;老公公一天到晚长在那里,一家子就外着他们这一房。她心里的气,早已顶在脑门子上了!
只是她不能明着说。和自己要好的这几位,都是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