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吓得屁股尿流,连滚带爬地去了后院的小池塘。
郑家的院子极大,内里布局精巧,景色别致,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小桥流水,管家一路穿花拂柳地来到后院。
小池塘边的柳树下,一个身材微胖,穿着一身布衣的中年男人紧紧地盯着池塘里的鱼漂,青色的鱼漂在翠绿的荷叶间几乎看不到,只见鱼漂突然沉了下去又迅速浮了上来,接着开始剧烈晃动,连周围的荷叶都被带动了。
中年男人迅速出手提竿,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被拉了出来。
“老爷……老爷!”一声急切惶恐的叫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动作。
中年男人手下不停,不急不缓地道,“出什么事了如此慌张?”
“老爷!大公子带回来的那名护卫没规矩的很,他在树下睡觉,老奴上前训斥,他还拿刀威胁老奴!”管家脸上带着惊惧,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中年男人听后却没多大反应,重新挂饵,甩竿,“大公子的护卫你就去跟大公子说,到我跟前来说什么?”
“可是老爷,那人如此危险,要是冲撞了府里的女眷可如何是好!”管家有些不甘心。
那中年男人却不再理会他。
管家得不到回应,最后不情不愿地走了。
微风拂过,柳枝轻轻舞动,荷叶翻飞,中年男人依旧静静地盯着鱼漂,分毫不管身后之事,看似祥和的面容上,眼底的精明却不容忽视。
老管家也没有出后院,而是在花园中迂回着去了赵姨娘的院子。
郑家当家人郑铎年轻时精于算计,手段狠厉,却极重规矩,他不像一般的商户人家宠妾灭妻嫡庶颠倒,无论后院多少女人,郑家的夫人只有一个,无论有多少子女,郑家的继承人也只有郑熙呈一个。
只是对于后院的争宠,庶子们的上蹿下跳,他视而不见,谁有本事,谁便有实权,谁被算计了,谁就受罚,如此教养出来的儿女,怎能没有心机手段!
如今一院子六个姨娘,十个良妾,十几个庶子女,家里经常乌烟瘴气的,郑铎却依旧悠悠闲闲地看看美人钓钓鱼。
郑熙呈夫妻俩刚回来,便有人闹到了他们跟前。
荣华院的正厅里坐了一群女人,打扮的妖艳风韵的赵姨娘扶着素衣白衫哭的梨花带雨的周姨娘,开口指责道,“大公子真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六姑娘正是说亲的时候,脸毁了还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郑熙呈夫妻俩却并不理睬她,躬身给父母行了礼,“母亲怎么出来了?”
老夫人郭氏慈爱地看着儿子儿媳,伸手拉着儿媳的手,问道,“宴会怎么样?手凉了怎么不披上披风?”
何霜华顺势坐在了郭氏的脚边,“多谢母亲关心,儿媳在宴会上认识了一个姐姐,和儿媳聊的投缘。”
郭氏拍了拍何霜华的手,“那有机会了就请人来家里坐坐!”
何霜华点头应下。
周姨娘看那边母子几人竟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瞬间提高了音量,“我的姑娘啊!你命苦啊!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情了?”
郭氏不悦地看了一眼周姨娘,身旁站着的老妈妈自然察觉了主子的情绪,上前一步道,“没规矩的东西,什么你的姑娘?那是老夫人的姑娘!是郑家的姑娘!周姨娘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明日还是跟着教养嬷嬷再学一遍吧!”
周姨娘装惯了柔弱无助,听了这话似乎被吓到了,只是用帕子捂了脸小声地啜泣。
“李妈妈见谅,周妹妹也是着急了不是?”赵姨娘倒是替周姨娘叫起冤来了。
周围其他姨娘小妾淡定的喝茶看戏,这周姨娘不知是不是装单纯装久了把脑子装没了,竟然相信赵画眉那个女人。
“你先收一收你的眼泪,我已经让人去叫了!”一直任由众人闹的郑铎发了话,他虽然喜欢周姨娘时不时的使使小性子,掉两滴眼泪,可遇事却不糊涂。
“爹,你去叫人了?叫谁?”郑熙呈不敢肯定地问道。
“昨天跟你回来的护卫,周姨娘说你六妹妹被那人划伤了脸,如今正在房里闹着要死要活的!”郭氏看着哭的泪人一般,却仍保持着仪态的周姨娘,对郑熙呈说道。
郑家的闺女向来金贵更胜男子,被划伤了脸可是大事。
郑熙呈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跟着的明礼,“去将人拦下!”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赵桢站在门外,斜睨着拦在门口的丫头,身后仍跟着那名劲装男子。
郑熙呈刚想起身迎接,似是想起了什么,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嗯……来了就进来吧!”
拦门的小丫头看了一眼郭氏,得了对方的点头,才恭恭敬敬地请了赵桢二人进去。
劲装男子破军将坐在郑熙呈下首的女人轰走,拿帕子仔细地擦了桌椅,自觉地站在了座椅的后面。
郑熙呈昨天夜里带着人回来,直到现在郑铎才第一次见赵桢,他驰骋商场阅人无数,自然能看出赵桢浑身锋芒逼人张扬邪肆,怎们可能只是个护卫,这也不难理解郑熙呈为什么叫人拦着派出去叫人的小厮。
周围的妇人有那个眼力的,均是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连赵姨娘也坐直了身子,低着头,拿余光悄悄地打量着赵桢。
而周姨娘就是没有眼力的那类人,只见她抬起水洗过的双眸怯怯地看着郑铎,委屈地叫了一声老爷。
而郑铎拿眼睛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转头对赵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