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北海挑眉:“尸骨未寒?”
好诡异的形容,周清尧不知道关北海是不是故意的,他越来越摸不透了,又心虚地转了话题。
“有点夸张。对了,我去看看冰箱里的菜够不够我们吃。”
其实周清尧来之前是买了好几天的份,因为这附近人烟稀少,菜场离得很远,要走一个小时。
他装模作样地开了冰箱门又合上,回头却看见关北海从客厅出来到处逛。
“教授你找厕所吗?在门的右手边。”
“不,我参观参观你故人的房子。”
周清尧一边擦汗地想着还好把所有古董都放在了地下室内,地下室的门又很隐蔽,不会轻易被关北海看见。
关北海随便逛了一圈。楼下是客厅、厨房和大起居室,楼上有两间卧室。胡老三摸过的古玩字画也算不少了,房间布置得颇有暴发户的款,这里一副小清新山水画,那里一盏仿古琉璃灯什么的,关北海一一看过去,颇为无语。
等打开主卧的门,关北海被吓了一大跳,床上铺满了粉红的百元大钞,走过去却发现只是一床印着钞票图案的被子和枕头,关北海哭笑不得,回头对跟过来的周清尧道:
“品味真独特。”
周清尧心虚地想还好关北海没有进他的宿舍,他在寝室的被子床单也是这样的图案,每天睡着非常舒坦。当然搬进关北海的客房后他没敢换过去。
“他,他就喜欢这些,俗得很。”
关北海的目光扫视过茶几上的蒜形铜瓶和雕花的窗框。胡老三摆出来的都是赝品或者家具城买的古色古香的装饰,不是真正的古董。弄得整个房子的装饰像一锅大杂烩。
关北海淡道:“俗是俗了点,不过作为盗墓贼,已经不错了。”
关北海的话都挑到这一步,周清尧也不能再打太极了,他开口道:
“胡老三……”周清尧本来想说自己跟胡老三是有交情,又不想再欺骗关北海,梗着说不下去,没想到关北海接过了他的话头:
“……不就是你么?”
周清尧紧紧攥住背后的扶手,青筋凸出。关北海真的知道了,他是怎么知道的?上次醉酒后说的话自己装傻逃过一次,难道他还不死心,继续试探么?
今非昔比,周清尧没有直接否认,而是问:“教授,你为什么这么说?”
关北海背过身,周清尧看不见他脸上混合着自嘲与悲哀的神色,关北海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事到如今,就别再装了。你在坟墓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关北海进门那么久才挑明,内心也做了很多激烈的斗争,推测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最后还是直接捅破了那层伪装,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但周清尧心乱如麻,他听着关北海声线冷冽,仿佛是用冷漠嘴脸说出的一般,以为关北海是先礼后兵,故意拖到现在。关北海听见了他在坟前说的那席话,周清尧脸色霎白道:“教授,我本来……本来是准备找合适的时间跟你说的,我……”
“哼,要说早就说了。如果我没有亲耳听见,难保不会被瞒一辈子!你就是这样,这样对我的么!”关北海气得声音都颤抖了。
周清尧无力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
害怕被嫌弃?担心身份暴露?想要重新开始?
轰隆一声,大雨倾盆。
周清尧脸色一变,山里甚少下暴雨,但是每次下的时候都很恐怖,特别是容易渗水的地下室。他每次都要把装满古董的那些大柳条箱子搬进客厅或厨房,免得被水泡坏。
可是今天关北海在,如果让他看见那些古董,自己果断吃不了兜着走。
在死古董还是死自己的选择题中迟疑了一秒钟,周清尧果断跑出卧室去抢救地下室。
那就是他的命啊!
关北海正沉浸在悲情的情绪中,发现周清尧夺门狂奔,吓了一大跳,以为周清尧破罐子破摔要逃跑,连忙也追了出去。下楼发现周清尧钻进了客厅的茶几下面,喀拉一声,茶几下出现了方形的洞口,周清尧跳了进去。
关北海目瞪口呆,以为连逃生通道都挖好了。连忙搬开茶几,猫下//身跟着钻了进去。
通道下面是木质扶梯,关北海走到地面上,弯着腰才能不碰头,看清了这并不是什么通道,而是个阴冷的地窖,地上横七竖八地放着许多柳条箱。
周清尧在前方,手里拿着电筒,并没有逃走,而是蹲在地窖的角落,双手吃力地拖动一只巨大的柳条箱。
周清尧气喘吁吁,原来扛这些箱子根本不在话下,如今只能勉强拖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抬上楼梯。他听见了关北海走下来的声音,但是在暴雨渗水的威胁中,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头道:“教授,快帮我把这些搬上去,浸水会坏的。”
关北海蹲下,看着那些柳条箱上都锁着铜锁,心里隐隐猜到了七八分,他伸手抱住一个柳条箱,颇为沉重,进一步验证了他的推测。他没有多说,抱着柳条箱上客厅放好,又重回来帮周清尧一起拖那只最大的柳条箱。两人来回多次,终于把所有的柳条箱都搬回了客厅。
周清尧满头大汗地把地板移回去,关好地窖的入口,把茶几摆在上面,累瘫在沙发上,使劲喝水。
每个柳条箱上都有铜锁,关北海眼神犀利地看向周清尧,对方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窗外暴雨如帘,雨声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