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婆娘说的什么话?”
还没等婆婆说话,那个穿着花衣女人将大腿拍得直响。
“哎哟哟,我张四姐是这种人么?”
见张四姐生气,婆婆连忙给张四姐递了一碗凉白开,然后拍了拍张四姐的肩膀,对着这个约莫三十岁的女人,好声道:“四姐别生这个砍脑阔的气”
张四姐半眯着眼睛,抿了抿凉白开,转而眉开眼笑。
“那秦家,就是下人喝的,都是那龙井哩如果不是秦家主母霸道还不会生养,这福气哪里轮得到你家哟。”
不是卖给窑子么?粉扇愣愣看着张四姐,心底生出一丝希望:“是给哪家大户人家做工么?”
“害,什么做工啊,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干什么?”
张四姐喝了口凉白开,然后朝着粉扇婆婆刘氏使了个眼色。
刘氏很快会意道:“你去秦家呆两年,吃好的穿好的还有人伺候,等给秦老爷生个大胖小子,就可以回家了。”
粉扇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对自己笑得和蔼可亲的刘氏,她居然把自己典给了别家。
她捂住了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那些贫苦人家,会把家里的妻子“租给”别人生孩子,换一些钱,等租期满了再回家。
这样的女人被叫做“典妻”。
今年是闹蝗灾,村里却鲜少有人家愿意把妻子典出去。
粉扇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痛哭着质问道:“你们将我的名节置于何地?让我如何做人呐”
她哭得心肝儿都碎了,而婆婆却拿出一把笤帚,抽打着她,就如同抽打家里那只代步的老驴一样。
粉扇抱着自己抽噎着。
忽然门口传来声响,是她那“青梅竹马”的丈夫,刘达回来了。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抱住了刘达的腿:“达子,你娘要把我典给别人,你劝劝她好么?”
刘达一怔,看着刘氏,讷讷道:“娘,她说的是真的么?”
刘氏朝着刘达使了个眼色:“家里没米了”
粉扇哭着,头摇个不停,头顶却传来了刘达那令人绝望的声音:“多少钱?”
闻言,粉扇如同被雷劈般松开了刘达的腿,她指着刘达,语气激动。
“你们不是人!我在你家做牛做马,你们却这么对我,在你们眼里,我连个畜生都不如”
“屁话。”刘氏恶狠狠地看着粉扇:“畜生又不能典出去,然后活生生回来”
“呜呜呜”粉扇哭着:“我和你们拼了。”
可刚刚起身,耳畔就传来“啪”地一声。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红了大半。
火辣辣地疼从左脸传来,粉扇被吓得噤了声,颤抖着身子看着刘达,美丽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她颤颤巍巍地看着刘达,抽泣着,不敢再出声。
“你这死婆娘,老子在外面欠了赌债,还不上就要剁了我的手。”
刘达顾不得有生人在场,扯着粉扇的头发,盯着粉扇那双惊慌如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眼睛,恶狠狠道:“你不去秦家,我就休了你!看哪家还敢要你!”
粉扇哭着,最终还是妥协,去了秦家。
毕竟她没有任何资本和勇气反抗,只能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怼咽到肚子里去。
走的时候,秦家派了一顶轿子来接,粉扇拿着手里那打了一个补丁的包裹,有些羞愧。
秦夫人确实如传闻中霸道专横,她给粉扇安排了一个荒芜的偏院,并警告她安分守己,生了孩子以后,就老实离开。
这是粉扇第一次到大户人家,自然唯唯诺诺地应了。
入夜,粉扇才见到秦老爷。
秦老爷是个和善的人,约莫四十岁上下,或许因为粉扇年轻又或许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秦老爷对待粉扇极其温柔。
他让粉扇直呼他的本名,秦煜。
在秦煜身上,粉扇感受到了她从未感受过的温存。
她开始贪恋这种温存,就如同秦煜开始贪恋粉扇年轻的身体和温顺惶恐的性格一般。
就这样,两个人在缱绻交融中产生了眷恋。
秦煜将一枚翡翠戒指送给了粉扇,他告诉粉扇,只要粉扇能够生下孩子,就有办法将粉扇留在秦家,做一个妾。
感受过温存和富裕的粉扇,怎么会愿意继续回到原来那个令她恐惧的家。
她日也盼,夜也盼,两年过去了,肚子却没有动静,只能每日愁容满面地望着那空荡荡的婴儿床。
粉扇同秦煜那些事情,并没有瞒过秦夫人的眼睛。
租期到的那日,粉扇收拾了细软准备先离开秦家,然后再等秦煜想办法接她。
却不想,还没走出院子,她就被两个家丁架着,拖到了院中。
太阳**辣地炙烤着大地,粉扇一脸惊恐地看着秦夫人。
秦夫人抚了抚手上的翡翠手镯,冷声道:“交出来”
“交出什么?”粉扇额角已经泛起了汗珠。
“秦家传家的戒指一共两枚,一枚老太太给了我,还有一枚秦煜迟迟不肯拿出来,想必是在你手里吧。”
秦夫人冷笑着:“交出来,我把你送回你家里。”
眸光扫过地上一脸怨恨的粉扇,秦夫人勾唇一笑,阴仄仄道:“否则,我就打一顿,然后绑回去,说你不守妇道和下人勾勾搭搭。”
闻言,粉扇身体没了气力,她的眸色有些黯淡,自嘲道:“我连一件物品都不如,随随便便就可以典当买卖。”
“哈哈哈哈”
粉扇仰面看着太阳:“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