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士卒和马儿们竟敢嘲笑它,说它空是生得好看,却没什么真本事,如今可看到了吧?!
我踏雪,可是勇猛无比的名驹!
田小梨跳开一步,嫌弃地推开踏雪的头:“离我远点,你看你身上那血糊拉碴的,还有这汗味儿!”
马儿抬起头,大眼睛上下打量田小梨。
愚蠢的人类,看看你自己吧,五十步笑百步!
被这目光一看,田小梨这才意识到,她自己也是浑身浴血,还没来得及换掉衣甲洗浴呢。
都怪这臭马儿,她一到营地就先来向它问罪,都没顾得上洗澡。
“呕!”田小梨干呕一声,赶紧回自己的营账。
不想起来还好,想起来田小梨就难受,血腥气和臭味儿直往鼻子里钻,眼前尽是刚才那血肉横飞的场面。
她还只是个十七岁……
田小梨看看周围,最喜欢提醒她年龄的甜枣不在跟前,不过好吧,就算按实际年龄来,她也才只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呀!
田小梨在亲兵敬畏的眼光下回到营账里,忙了半天,却怎么也解不开铠甲。
这铠甲差不多有二十多斤重,穿着行动不便,许多地方需要别人帮忙才能解得下来,无奈,她只得喊亲兵进来帮忙,把铠甲卸去。
“行了行了,剩下的我来,你去给我打几桶热水。”
亲兵领命出去了,田小梨正解着自己被血浸湿的衣服,帐篷帘子一掀,王宝进来了。
田小梨吓了一跳,赶紧掩住衣襟:“你你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冲锋时,王宝一直在最后面,几乎没等他拿稳武器,战斗就胜利了,是以他身上干干净净,除了吓出的冷汗让他身上有点发凉,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到。
“啊呀,真没想到,”王宝笑嘻嘻的,满脸的景仰之情上下打量着田小梨:“看不出苏兄弟这小身板儿虽然瘦弱,其实却是一员猛将!哥哥我服了!”
田小梨尴尬地笑笑:“哪里哪里。”
王宝四下打量一番,目光重又回到田小梨身上:“苏兄弟的鸟儿呢?”
“啊?”田小梨下意识地掩住衣襟,看了看自己的某处,难道刚才脱衣服被他看见了?
可她好像还没脱到那程度呀。
“这鸟儿可不能丢了,说话说得这么溜的鸟儿,买的时候怕是花了不少钱吧?”王宝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甜枣,有点遗憾地问。
田小梨这才明白,此鸟非彼鸟,她有点神经过敏了。
都怪太后那个死老妖婆,非得让她女扮男装,看看这事儿闹得,她连洗个澡都得提心吊胆,就怕被人识破。
不过这么一说,田小梨也认识到问题所在了。
刚才战阵之上,被踏雪打了个猝不及防,她只顾忙着保命,倒忘了甜枣。
它它它,它该不会被流箭射死吧?
那她怎么回去呢?
这时,帐篷的门帘缝隙里,伸进一只尖喙,随即鹦鹉的鸟头和身子挤了进来,振翅飞到田小梨身边。
“哎呀,吓死我了!小梨你没事吧?”鹦鹉哑着嗓子说,看它的样子,也给吓得够呛。
“没事。”田小梨苦笑,示意它看自己的狼狈样儿。
其实怎么可能没事,杀了那么多人,还差点被人给伤了,身体上的疲累还是其次,关键她这是第一次杀人,还一下子杀了那么多!
田小梨想,好在这只是做任务,她还能回得去,而且胡族也该杀。
大军冲锋前,田小梨已经看到了胡族在城下做的那些事,这让她杀起人来,减轻了不少的负罪感。
王宝关心的还是甜枣,他高兴地笑道:“甜枣你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可担心你了。”
甜枣斜他一眼,并不答话。
这几天在路上,一有空这王宝就缠着它说话,把它烦得不行。
这厮就好像不会说话似的,成天跟在它的身边,还管它叫爹爹。
它明明是只雌鸟好吗?
而且这厮还跑甜枣买下来。
这是个崇尚武力,崇尚英雄的时代。
甜枣才不会跟着王宝呢,先不说任务的事,就说这厮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看看,身上连滴血都没沾上,再看看自家小梨,这才是英雄嘛。
“苏缡,我才知道你这是高人深藏不露,是个大大的英雄。你成天忙着打仗,也顾不上照料甜枣,要么你说个价儿,把它卖给我吧?”
王宝拍了拍瘦弱的胸脯:“我保证好好对它,每天给它捉虫子吃,请人教它念诗,照料得好好的。”
甜枣斜睨他一眼。
胡说,这厮根本就没教它念诗,就知道叫爹爹。
田小梨已经拒绝王宝许多次了,没等田小梨再次拒绝,就听见甜枣幽幽地说了一句:“良禽也知择木而栖……”
饶是这一路上,王宝见多了甜枣的神异,也被这句格外应景的书袋掉得有点眩晕。
他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手指点着甜枣,嘴角抽抽,痉挛得像抽了羊角疯:这这这,这特么还是鸟儿吗?
该不会是鹦鹉成精了吧?
那它为什么就学不会叫爹爹呢?
于是可怜的王宝再次试图教会鹦鹉:“来,甜枣,叫爹爹,叫爹爹我就给你吃果子。”
王宝拉长声音,耐心地叫道:“来,爹——爹——”
鹦鹉委实被他烦得不行,心想算了,只要能打发他滚蛋,就假装一次雄鸟也无妨。
于是它终于开了尊口,答应道:“哎,好儿子!”
田小梨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