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点点头:“挺好就好”
顿了顿,直接转了话题:“明天开始,咱们进度可能要加快,先跟你们俩说一声,有点儿心理准备。”
马老指的当然是教学传艺方面的事情,初听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可不知怎的,放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环境下,戚尧和潘雅欣的心里就像是同时有石头四处乱跳一样,就是觉得格外不舒服。
那感觉就好像是老爷子在担心自己时日无多,才想要提早缩短教学进程
可到底不能当面问出什么,戚尧快速瞟一眼潘雅欣,示意她和自己一起,赶快扶老爷子回房休息,以免他再胡思乱想下去。
好不容易送老爷子回房间躺下,戚尧和潘雅欣退出卧室,走回客厅坐下,一下子就没了睡意。
此时的客厅已经没了灯光,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只有对方的眼睛里还在闪着光,她们彼此对视过,不约而同的又是长叹一声。
“要不,我们想办法尽快把师父的儿子找回来吧?”潘雅欣极小声提议。
戚尧抿了抿唇,没说话。
其实这已经不是她们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也不是第一次付诸行动了。
上一次连夜带老爷子去医院检查时,两人就已经趁老爷子不注意的时候联系上了他儿子。
也不知道对方怎的就忙成那样,开始的时候始终不接电话,后来好不容易接起来了,一听说是老爷子的徒弟来电,老爷子的身体可能出了点儿问题,对方的语气立马就带上了满满的不耐烦。
说什么保姆就保姆,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分比什么都强,犯不着为了讨老爷子的欢心冒充什么徒弟,跟着老爷子一起编出个身体问题想骗他回家。
结果不等她们说完话,对方吵着在忙,也不再听她们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再打就是各种不接,甚至关机。
最初的时候她们还是满心火气,寻思着身为子女的怎么就能无礼又冷漠成这个样子,后来变着法试探着和老爷子聊起来的时候,老爷子才交代了实底,说是从前几年,他还真的用自家儿子说的那种办法把他骗回来很多次,其中两次还因而毁了他很大的两笔生意,直接损失,等同于两套高端别墅。
家庭和事业哪厢为重这样的事情,尚且年轻的戚尧和潘雅欣其实是没什么资格谈论的,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情说白了,终归还是老爷子家自己的事情。
可自那次之后两人便知道了,因为曾有谎言在先,即便是善意的,老人的儿子也未必再愿意主动“上当”,想用这套说辞让他放弃随时随地都会有的生意,其实非常困难。
“再想想办法吧”戚尧犹豫片刻,“总有一条路能走通的!”
毕竟,这里面完全不涉及到谁谁谁的不孝,而只是因为经验而生的直觉性不耐烦,实则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活一世,谁都没有比谁更容易,老爷子儿子的初衷到底还是好的,本来也就是希望老人余生的日子能越过越好。
只是偶尔忘记了,人年龄越大,对物质上的要求实则越来越少,房屋三千,从来不敌陪伴一日。
第二天一早,马老爷子还真就早早起了床,微驼着背敲开了徒弟们的房门,叫她们起床练功。
“爆笑汇就要回归正轨了,咱们坤伶社也不能甘于落后!”老爷子催着两人洗漱收拾,跟在后面努力扬声念叨,“我觉得可以这样,从今天开始咱们加大训练的强度,从不同的戏目入手练习,等到轮场到你们的时候,尽可能的就排上这些戏目,也算是能有个最直观的检验!”
观众的反应,从来都是于演员而言最好的评判。
老爷子说的是,戚尧和潘雅欣,也从来不敢忘记这一点。
马老为自家徒弟们最新选的一出深度练习戏目,《汾河湾》。
同样是一出标准的传统戏目,又名《仁贵打雁》,故事自然是围绕着薛仁贵展开。
薛仁贵投军多年不归,妻柳迎春生子薛丁山,长大后每日打雁侍奉母亲。
薛仁贵在战场立功受爵后回乡探妻,行至汾河湾,恰好遇见薛丁山打雁,忽然猛虎奔至,薛仁贵急忙出手却不料误伤薛丁山,仓皇逃走。至寒窑后才知在汾河湾射死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故事背景自带悲伤气息,无论是薛仁贵的多年煎熬,还是儿子薛丁山尽孝多年却最终被父误杀,哪怕只是其中一件都足以令见者轻而易举肝肠寸断。
故事本身的加持,再加上演员们的现场表现,如若演员的表现足以让观众惊艳,那么这出老戏《汾河湾》,必将爆裂出全新的炸裂氛围,再一次成为梨园新流行!
这也正是老爷子的目的所在,戚尧和潘雅欣曾拜他师,如今归于马派门下,两相融合之后,必然需要更多段能够充分表明两人实力的代表段落出现,并且为更多的人所熟知。
而无论从哪个角度想来,这一段都是再适合不过!
不配装挂,无需油彩,老爷子打板,两人张口便来。
潘雅欣饰柳迎春,引子引白:“儿夫投军无音信,母子寒窑受苦情!”
开口便是正旦的底蕴悠长,气息不绝,一瞬间将整出戏目的基调铺陈开去,悲伤气氛转眼蔓延。
老爷子板眼继续,暗自记下潘雅欣气口转换稍快的一个字,不去中断练习。
角色转变,戚尧饰演的娃娃生薛丁山开嗓,柳迎春一方的西皮原板直转摇板:“辞别母亲出窑门,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