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相比宫中代表的天下权势,这里的利倒成了蝇头小利。
但本质是一样的。
甚至因为身在底层,他们更多时候连最基本的体面也得不到。
更别说寅帝荒淫,群臣欺上瞒下,连宫中的木几都有偷工减料的,这般情况,这表面和乐的喧嚣人间中,又有谁的日子是真正好过的?
奉承的笑脸背后,究竟藏了什么,谁也说不清。
而深宫勾心斗角,却也给予了万人仰望的荣华富贵,这不是谁都能舍得下的。
……
归芜看的透彻,却也看得很淡,只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人仿佛生来会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抱有祈盼,而对已经拥有的嗤之以鼻。
实际上嘛,过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
能求一个无愧于心,已经是世间多少人做不到的了。
归芜已经不想再去探究自己,不想猜测自己是谁,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顺应本能,顺应直觉。
什么后果,她都会自己承担。
……
一个糖人忽然出现在眼前。
归芜顺着糖人看向祁淮。
祁淮一直没有让自己离开他的视野范围,应该是让暗卫买的。
“这是糖人,孩子们都喜欢吃,殿下可以尝尝。”
归芜:“……”我怀疑你在说我是小孩子。
祁淮看着归芜撩起幕篱认真人,乖乖放入口中,没有多俏皮的动作,眸光却带着几分好奇地看向卖糖人的商贩,确实有些像孩子。
在这个喧嚣人间里,沈归芜的确是孩子,不曾接触,亦不曾真正了解。
……
归芜坐在酒楼里,帘子隔住了外面的视线。
祁淮就站在一边。
“坐。”
祁淮没有拒绝。
归芜待他坐下了,才说话:“我今日有些累了。”
意思就是说,等下要回府,不继续逛了。
“殿下用完膳后便送殿下回府。”
这是京城最好的酒楼,论精细及不上宫中的御膳却也差的不多,背后大概也是哪个权贵人家。
没有人专门布菜。
祁淮就看着归芜不紧不慢地按顺序夹过每一道菜,每一口都细嚼慢咽的,压根儿看不出对哪一道菜有所偏爱。
祁淮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刺痛。
他就静静地看着,也不多说话。
“你不吃?”归芜差不多了,稳稳放下筷子,取出手帕,压在唇上,一点点将油污按压掉。
祁淮这才动筷。
归芜看着眼前人,神色淡淡,并没有狼吞虎咽,但吃的很快。
所以不一会儿就放下筷子,帮忙拿过幕篱递给她,看着她戴上之后,才拉开帘幕,看她走出去后跟了上去。
“殿下腿脚可有不适?”祁淮担心归芜忽然走了这么久,会觉得不适。
虽然是走走停停,可归芜不一定能适应。
“没事。”沈归芜真的是个很细腻的人,每日都会在宫中走很久,目的……出现意外容易跑路。
这个女孩有点可惜。
聪明大胆又细腻周全。
在古代,如果是盛世,想来很适合后位。
说是这么说,归芜心里却没太多可惜之感。
世间意外太多,被掩盖的胜世之才也太多,从来不差一个人。
……
归芜回府后就没有再闹腾,每天就安安静静躲在公主府的偏院,等着这个世界的时间慢慢流逝到一切结束。
不过生活之所以是生活,就是因为总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小事充斥,让人总不能安安静静地坐吃等死。
“殿下,相府下了请帖。”
归芜坐在木椅上,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光滑的瓷面,淡淡地发出一个疑惑地音节。
“相府大小姐递的请帖,请殿下去游湖,七公主亦在受邀之列。”
“游湖?七皇妹可是应下了?”归芜若有所思。
“应下了。”时风看了一眼归芜。
归芜懂了:“想来这游湖,不只有女眷吧。”
“各个皇子亦在受邀之列。”
嫡亲的公主皇子都接下了请帖,归芜自然不好不去。
而出门这种事情,自然不好用替身。
归芜放下杯子:“知道了到时候我会过去的。”
意思就是到时候要暂时把身份换回来了。
归芜没有想过这次游湖会平静。
事实的确如此。
沈归芜从车上下来时,各个女眷都是静了一静。
七公主未成亲却已开府,礼法上是不合的,虽说这世道礼法不合的地方不少,但闲言碎语却不可能因此被平息。
归芜对此并不关心,只是只是扫了一眼,各家贵女公子都到了,七公主皇子没有提前到。
时间掐得特别好。
作为公主自然没有必要太早到。
但如果她到得比各位公主皇子还晚,估摸着今天就更不平静了。
何况她还住在宫外。
七公主还没有来,沈归芜再怎么说也是公主,闲言碎语自然不会说到她面前去。
相府柳家大小姐看见归芜到了,作为主人家,赶紧迎了过来。
“殿下这边请。”
归芜微微颔首,得体有礼。
除了破例开府这件事,归芜身上表面上确实挑不出再多错了。
坐上亭子之后,各家贵女难免过来攀交情,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归芜心里感觉无趣,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偶尔还会应上几句,其余时候看他们唇枪舌剑,明争暗斗。
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