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见几位武士迅速过来将苏父押倒。
苏父见桂王如此粗鲁对待中举的儒生,又只问一个问题就断定此事是自己的错,明然是在袒护那骗子吴大人。心中恼怒透顶,只冷冷地骂了他两个字:“狗官。”
桂王无甚表情地扫过一眼被按在地上的苏父,说道:“把这条疯狗押入刑部大牢,让他知道非议毁谤朝廷命官是何下场的。”
说罢,一路车轿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
阿笙娘自夫郎走后一直在家等待着。虽然她并不觉得丈夫此番一定就能得到官位,因为苏父过去言之凿凿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称自己此番必能做官。莫说事不过三了,三十次恐怕都不止。
且他每次都说:“这次肯定跟过往不同,我找的人可有通天的本领。”
阿笙娘等了半个多月仍不见丈夫回来,这才肯定这次确乎与以往不同了。
她起初合计是不是当官太爽了,把身在破瓦寒窑的糟糠之妻忘记了?
但转念一想,孩儿他爹那种好显摆的个性,一旦当上官恐怕肯定第一个跑回家来炫耀不可。只怕杨家集里不会被他落下一只耳朵!
阿笙娘皱眉垂眼,越想越不对劲。
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她倒没往被抓的方面考虑,因为丈夫毕竟是个胆小怕事的主,想当官还怯官,更不会去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阿笙娘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寤寐叹息了好几天。恰巧一个邻居要去京城办事,阿笙娘便托付他替自己打听打听夫君的近况。
那邻居平时跟苏家相处的不赖,家里贫穷些,苏家自从苏仁笙卖的红豆糕点火爆了之后富裕了许多。阿笙娘一个人生活属实花不了多少钱,就经常周济一下邻居家,邻居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满口答应了下来。
到了京城,那邻居去了工部打听。逡巡了几圈,邻居起初还是不敢踏足进去。恰巧在门口碰到了一名杂役,竟是他的远亲。
邻居大喜过望,忙跟他说了苏父的事情,
那杂役带他进了衙门,左打听又探寻,终于才知道苏父根本没做上官。
诚然,这位邻居也是了解苏父的,认为这一切也都在意料当中。
但苏父最后去了哪里杂役就说不出来了。
邻居寻思了半天,登时一激灵:阿笙爹该不会经受不住打击寻了短见吧?
他一路打听,终于探听到苏父最后去了吴大人府上。有人说他在那里哭天抢地的还骂骂咧咧诽谤朝廷,最后被路过的桂王抓走了。
邻居感到惊寒,办完事情慌三跌四地返回了杨家集。
阿笙娘诈闻自己丈夫被抓了,且还是诽谤朝廷命官的大罪,几乎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她平复下来之后赶紧雇了马车跑去了平昌县找自己的儿子苏仁笙。
苏仁笙当时正在准备第二天红豆点心的食材,见娘突然来了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恐怕是自己那专坑儿子爹爹又出事儿了。
果然不出意料,阿笙娘双眸里藏着两股阴影,蹙着眉,声音低哑沉闷地跟儿子说了事情的经过。
小婉爹听完了她的话,砸吧着嘴,不可思议说:“苏举人居然敢骂桂王,这……这可能吗?”
苏仁笙也觉得以父亲的兔子胆儿肯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母亲却说好多人都看到了,想来不假。
阿笙娘蹙叹一声,无奈道:“这该怎么办呢?”
苏仁笙问:“我爹他被关在哪儿了?”
阿笙娘道:“是刑部的大牢,如果真是得罪了桂王,只怕他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苏仁笙见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就说:“娘,你先别太过担忧,邻居家大叔也是道听途说,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我这就去京城打听打听,大不了花些钱把人赎出来。”
阿笙娘喟叹一声:“但愿事情能这么容易就可以解决。你那个爹啊!如果能活着出来我可不会再让他当什么官儿了。”
苏仁笙虽嘴上说的轻松,但心里也是在不停地打鼓。
第二天黎明他就出发了,天还未现出晨光,只有一抹弯月影子,洒下冷冷淡淡的月光。
苏仁笙穿着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独自驾着马车,一路不歇直达京都。
自从搬出京城到杨家集居住后,他就再没回过京城。
京都的景色如故,没变任何模样,但他自己却大不相同,不再像搬离时候那般窘困、惝恍了。
先打听了刑部大牢的位置,来到那里才发现,原来大牢竟是一座裹着围墙的瓮城。围墙高越两丈,通体黑色,连门也是漆黑漆黑的,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个方形的窟窿眼,里面透着一点点的微光,将大部分内里藏在阴暗处。
苏仁笙一脸崩溃地看着门缝,朝里面大声喊叫了半天,终于才有人给他开了门。
狱卒打开了暗无天日的牢房,口气十分粗暴地问:“干什么的?找谁啊?”
苏仁笙嘿嘿一笑,掏出一锭小银子说:“我找我爹,他叫苏小强,大概是半个月被抓起来的。”
狱卒一看银子,登时亮了眼珠子,问:“你爹因为什么被抓啊?”
苏仁笙道:“他喝多了,冲撞了桂王。”
他这话还真没说错,那天苏父确实和了不少的酒。
“桂王!”狱卒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细节,但也惊讶无比:“那你爹算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苏仁笙苦着脸,流下了眼泪,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