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崖说道:“崔大人,实不相瞒。我知道一位高人,他会酿制一种屠苏酒,名曰‘天机酒’,喝了可以通晓未来。只是喝上一口要折寿十年,我已经喝过了,而我所打听的未来就是有关大正朝气运的。”
崔尚书问:“那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李崖说:“下官喝过酒后,脑袋嗡嗡作响,迷迷糊糊的就像灵魂飘出体外了一半。在虚无缥缈间,我见到了皇宫的景象。薛天楚已经做了新皇,他弑君,还要毒死他的结发妻子。可怜萱靖公主那样爱他。”
崔尚书沉皱眉头,若有所思了半晌,说道:“李大人,您确定当时自己是清醒的吗?”
李崖说道:“万分清醒。哦,对了,我在殿堂上还看见了您。”
崔尚书猛地一怔,赶紧问道:“我当时如何了?”
李崖说道:“好像是被人捆着,就跪在金殿一角。而且,附近还有好几位官员,有礼部的尚书,还有……”
他一脸说了好几个官员的名字,崔尚书心头一紧。
自己被捆着,那就说明要被定罪啊!
李崖这人严肃得很,从来不开玩笑,所以,他嘴里的话多半不会有假。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是大正朝落入了他人之手,自己也只是身为人臣,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奴才,给谁为奴还不都一样?
所以,就算大正朝亡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无非是换个主子伺候。
但是,现在李崖的话里分明也说了自己的下场,那就不一样了。
崔尚书心中猝然一惧,李崖跟着说道:“人都说新主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迫害救势力的人。崔大人深得皇上器重,我想薛天楚肯定不会放过您。”
崔尚书问:“那李大人看见自己了吗?”
李崖摇头,苦笑道:“以我的官位,只怕没资格进金銮殿。”
这话说的,官儿小还有好处了。
李崖又补了一句,说道:“但那薛驸马恨我恨得要死,我猜测,多半那时候的我已经被杀了。实话跟您说,那半仙算我只有十三年的寿命,我还喝了他一口酒,又减寿了十年,如今还剩三年的命了。”
崔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李崖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但表情确异常正色。他跟李崖好歹相处了十几天,也听闻这人正经得很,乃是朝廷里为数不多的铮臣。
这样的人断不会骗自己,除非那位半仙有假,不然,此事就肯定会变成事实。
他问道:“你说的那个半仙,这人可靠吗?”
李崖说道:“谋胜卜谷子您可听说过?”
崔尚书点了点头,说道:“少帝时候,他曾听说天下间有一能人,得者可安天下。所以四处寻找,但一直未能如愿。”
李崖说道:“莫轻水就是他的大徒弟,另外,寒鹭书院里的毕老夫子也是他的另一位徒弟。毕老夫子的学识您是知道的,大正朝他敢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崔尚书诚然点头:“这话不错。毕老夫子才学的确旷古难有,只是他为人太过刻薄,根本不可能立足于官场。”
李崖道:“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那么点怪脾气。莫轻水也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躲藏在山沟里。哎呀,先不说这些了。我来找崔大人就是跟您商议燕王谋反的事情该怎么办?”
崔尚书叹道:“天下兴亡之事,岂是我一个小官员能管得了的?”
李崖道:“我的意思是,您得将此事告诉陛下,让他早作安排。我官太小,况且,皇上不喜欢我,所以我这才来找您的。”
崔尚书冷笑了一声,说道:“李大人太抬举我了,我跟你半斤八两,都不得皇上喜爱。咱们啊!还是另想办法吧!”
李崖无能无力,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我听大人你的。”
崔尚书颔首。
李崖见事情已经说完,便起身告辞。
崔尚书亲自相送,但额间也出现了一抹阴骘。
他返回客厅,落座后叫来管家,问道:“贺明,现在还在没走吧?”
管家答道:“还没有,如今正在京城里。我昨天还看到他的。”
崔尚书若有所思,说道:“他人在关外,不知道认不认的燕王府的人!”
管家一愣,暗忖:老爷怎么又打听燕王府的事儿了?朝廷虽然没有明令禁止跟燕王府有往来,但朝中大员大多都自觉地远离燕王府。甚至就连燕王两字都不敢提议。老爷今天的行为确乎有些古怪。
当然,他不敢问询原由,只是说道:“贺明他犯了那么大的案子,被朝廷追杀,所以才逃去了关外。您想想,这普天之下敢跟皇上对峙的除了燕王以外还有谁?”
崔尚书道:“以你的意思,贺明能够联络得上燕王府的人喽?”
管家听他这么说,就试探地问了一句,道:“小的多嘴,老爷啊!您为何要打听燕王的事儿,是不是想让薛天楚联络他们啊?”
崔尚书沉着脸说道:“咳,事情的内里不能跟你说,但此事关系太过要紧,弄不好咱们崔家要因此遭殃了。所以老爷我想预先做好准备,你去找贺明,让他来一趟。”
虽然崔尚书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命令确非常清晰。管家虽然心头狐疑,但还是躬身说道:“是,我这就去。”
崔尚书颔首,望着管家离开的背影,思索着。
适才李崖来到崔尚书府上,几乎是将崔尚书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