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心中诧异。
他原以为小皇帝当初只是不知深浅打算独自来嘉阳关见自己,实则这跟赴鸿门宴原本就没什么区别,皇帝虽然年幼想得多了也能明白此行确乎很危险。
所以,虽然红豆在信中说陛下亲口下旨要来嘉阳关视察,但宁王心中尚并不能完全确定。
他边观望边等待,果然三个月了还不见皇上的踪影,心中已经了然皇上定是明白过味儿来,怕了不敢再来了。
不料,皇上还真来了。
这反而让宁王有些措手不及了。
小皇帝打的究竟是哪一出牌呢?
你以为他要来,他不来;你觉得他不会来了,他偏偏到了门口!
这小皇帝好像还真不太好对付。
宁王赶紧起身出了瓮城,边走边问莫守成道:“皇上既然到了,为何不进来啊?”
莫守成道:“听说他正发脾气呢!责怪您没出城迎接。”
宁王左右蜷成拳头打了一下右手手掌,颓唐又有些窝火地说:“这,这,难道孤王还要天天站在门口等着他吗?红豆也真是的,为何不早来禀告?”
莫守成一听宁王开始责怪红豆,赶紧提她辩解说:“父王,这事儿怪不了红豆,她,她,她……”
他想替红豆辩解,却一时找不到理由,毕竟这事儿真的是红豆太疏忽大意了。
“红豆只是疏忽大意了,您莫要责罚她啊?”
莫守成担忧央求着道。
宁王也是心有担忧,甚至起疑。
红豆向来做事沉稳老练,为何今天会这样?这不是陷本王于不忠不仁吗?
该不会是跟着皇上时间长,有了外心了吧?
宁王凝眉阴鸷着猜测,莫守成看着他,突然有股子莫名的恐惧。
片刻,宁王神色微动,但敛了敛情绪,眸光也平淡了下来。
他吩咐莫守成说:“你去赶紧安排欢迎仪式,要隆重一些的,至于衣装不必刻意换新的,就这样脏破破的露出来,孤王要让陛下看看我宁王军的艰苦。”
莫守成领了命,转身安排去了。
宁王则找来一匹马,匆匆跨上马背,一路出了嘉阳关关口,直接来到了御驾那里。
因为皇上随行人等共有一百多人呢!所以很显眼。
红豆一见义父到了,忙粲然笑着迎了上去拜见。
宁王只是冷蔑地撇了她一眼,话都没跟她说,而是径自来到皇上面前。虽然他没见过当今圣上,但知道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车队里只有一辆富华的轩车,皇上肯定就是车里的孩子了。
他下跪叩首道:“臣参见皇上。”
大正皇帝冷嗤了一声,说道:“宁王爷,见你一面可真是好难啊!”
宁王不解道:“皇上的话微臣听不懂。”
大正皇帝认真地问他说:“朕问你,你是不是朕的臣子?”
宁王跪着答道:“回皇上,是,臣一家永永远远都是陛下的臣子。”
大正皇上质问说道:“那你为什么不去京城觐见朕?一次都没有过?”
宁王讶异地抬头对皇上说:“陛下啊!听调不听宣原是少帝时期定下的规矩,臣在位镇守嘉阳关期间是可以不回京城的。”
大正皇帝毛茸茸浓黑的软眉微动了一下,问道:“什么是听调不听宣?”
宁王好悬没晕过去。
原来当今皇上连听调不听宣都不知道。
那皇帝一天都干嘛啊!
他心中哂笑,面容微笑,说道:“回皇上,按照少帝时定下的规矩,除非朝廷调我去镇守其他地方,不然我只能待在嘉阳关。不过,朝廷若是想宣召我入京,我也有权利不去。”
大正皇帝问:“这么说你有可能一辈子待在嘉阳关了?”
宁王点头:“正是。”
大正皇帝道:“那听说你要出兵征讨朝廷,这算不算是坏了规矩?”
宁王动容,赶紧说道:“皇上,这肯定有人在刻意的陷害臣,臣绝无反心。”
大正皇帝嗤了一声,说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也罢,朕此番来你这儿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朕是听说你们这里的官兵太过辛苦,甚至还要啃泥饼子吃,是真是假啊?”
宁王道:“回皇上,的确属实。不仅是士兵,就连本王也是吃泥饼子的。”
大正皇帝嫌弃地撇了撇嘴,说道:“那好,朕就是为了解决你们的难处而来的。朕来带了几万斤的粮食和家禽家畜还有腊肉,酒什么的,大概可以缓解一下了。如果朕发现你们真的生活那么辛苦,而且是因为朝廷不愿意给你们粮食的话,朕也会处理那些官员的。”
宁王眼瞅着马上驮着的粮食袋子,此番可真是发自肺腑地感动了,急忙下跪由衷地说:“皇上的大恩大德臣等没齿难忘啊!”
苏仁笙在一旁看着这些,心里突然对大正小皇帝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意。
他暗咐:皇上出手好有一番套路啊!本来是调查宁王造反的事情,但并不表白,反而先体恤士兵,套上近乎。
或许小皇上是大智若愚也未可知。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位暴躁的皇上一上来就质问宁王,企图快点定他的造反之罪。那样一来惹得宁王惶恐了,真的造反就麻烦了。他们顷刻间就得人头落地。
结果皇上还真是一上来就发威。好在他及时悬崖勒马,只威不怒,心里这才稳了下来。
宁王起身躬身指着城关门口对皇上说:“那里是欢迎陛下您的队伍,请随同臣入城吧?”
莫守成听了宁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