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瑾企图用牙将手上的绳子咬开,正当她将绳子咬的起劲之时,院外传来耳熟的声音,此刻他们正谈笑风生朝内象房走来。
妙瑾立刻躲到了高高摞起的草料后面,将松狮犬紧紧抱在怀里。
只等那两人快要进入驯象的场地,这些喂象的小太监便慌慌张张地迎了上去。
“奴才们叩见皇上,叩见六公主。”
接着一个懒懒的声音问道:“这九头象可都安好?”
小太监应话:“托万岁爷的福,都好着呢!”
朱翊钧一声招呼,小太监便回去忙了。
“别躲了,大娘!我都看见战狮的尾巴了。”空旷的驯象场传来刁蛮公主的声音。
一听这话,妙瑾气得牙痒痒,既然横祸难躲干脆与她撕破脸皮,也好死个痛快。
她发指眦裂:“大娘?谁是你大娘?”
公主撇嘴:“真是个没见识的大娘!”
而朱翊钧则在一旁悠然地扇着御扇,脸朝一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她一鼓作气,嘴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我可是正值风华绝貌的青春美少女,也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博览群书、学贯中西、才华横溢、出口成章!”
“但是六公主,你恃宠而骄、持强凌弱、狐鸣枭噪、狂悖无道、专恣跋扈!”
这朱翊钧手中的扇子一顿,脸上浮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而六公主却听得傻眼了,她自小娇生惯养,又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风气,这些词也没听过啊!不过看这架势肯定是骂人的。
她愤声一叫:“战狮!”
霎时,那松狮犬就奔着那瑞安公主去了,而她更是猝不及防,它一个猛劲就将她拽到这两人面前。
她将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晃着:“你是不是在骂本公主?”
妙瑾一脸无视。
“你这卑贱的婢女,看打!”
六公主挥手扬起马鞭。
妙瑾闭眼,等待厄运降身。
可是为何等待如此煎熬,她睁眼,只见朱翊钧手中正紧攥六公主扬在空中的马鞭。
“皇兄,放手!”
六公主拼命挣脱他握住的马鞭。
朱翊钧大发雷霆:“你闹够没有?”
她试图撒娇:“皇兄,……”
“平日里小捉小弄身旁的下人也就罢了,你却指使恶犬在这宫中伤人,你置我皇家颜面何在?”
朱翊钧说完便愤然撒开她的马鞭,六公主被弹射到地上。
她哭哭唧唧起了身,揉揉屁股,一把扔了手中的马鞭负气离场。
松狮犬见它主人离开,想跑着跟上去,妙瑾还在原地发怔,而朱翊钧则身手敏捷一把抢住了她手中的绳子。
光天化日,两人双手交握,也因身份悬殊,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朱翊钧迅速地抽开手,眼神漂移,而她则不以为然。
她晃晃手中的犬绳:“皇上可否帮奴婢解开?”
他脸上不情愿:“朕怎会干这些粗活!”
粗活?不就举手之劳的事儿嘛!
妙瑾撇过脸不再求他。
缓了一会儿,“小全子,替她解开。”
一听能解,她忙着将自己握拳递到上前的小全子面前。
她一脸喜笑的瞧着小太监:“公公可真是貌俊心善。”
小全子连连点头应笑。
朱翊钧干咳两声,小全子吓得手脚发抖,迅速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还回了句:“姑娘这是折煞了奴才。”
只见他卧蚕眉微蹙,有些不耐烦:“遛完犬,就老实在尚寝局做事,少学那些咬文嚼字骂人的秽语。”
分明就是公主欺人在先,却还诬赖,只怨天道不公,做了这任人遭践的坯子。
“奴婢倒想老实,可公主偏要招惹,我又能奈何!”
他挥着御扇,语气淡然:“尚寝局与凤阳阁相隔之远,找的什么烂理由。”
“可奴婢让太后叫去了凤阳阁做事啊!”
一听这话,他将御扇一合。
表情认真:“太后何意?”
这个问题,妙瑾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更何况婉儿的身份也是个谜。
她故作疑惑摇摇头。
朱翊钧思索一番之后,又将手上的御扇掸开,脸上故作轻松。
“内象房不是一介无用女流所待之地,你且退下吧!”
无用女流?这明显的性别歧视,她欲与他一番说辞,但想想这是古代又是帝王之家,所以就先暂且忍忍。
她难免心中不悦,嘟哝着嘴:“那无用奴婢就且退下!”
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但他却没再追究,只顾冷着个脸往马厩旁走去。
……
回去的一路,妙瑾并未苛责训斥这个祸首的帮凶,毕竟它也是被驯化所致。
她只是趁着主人不在,向它唠叨几句,“傻狗,以后可别仗势欺人,以后做事过过脑子!”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又蹲下身,只见眼前的这只犬正乖巧地向它吐着舌头,用爪爪轻轻地挠她的腿,呆萌的小模样,甚是热人疼爱。
她挠挠它的头:“唉!算了,咱都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我就暂且原谅你。”
……
她在凤阳阁外徘徊许久,不敢轻易进去。这时闭月恰巧向阁外走来,见妙瑾正在门口忙不迭失地跑了过来。
她面带同情,将妙瑾身子前后瞧过,“郑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战狮没有伤着您哪儿吧?”
她纠正细节,“伤我的是人,而非这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