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被维扬挑衅,顾淮云并未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连表情也是安之若素,就好像,维扬对陶然的念念不忘也从未被他放在心上。
“她现在过得很好,这点你不用挂念。”
维扬叹息一声,“嗯,这个我看得出来。”
“令堂的事,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不用客气,能帮得上忙的我会尽量帮。”
“你怎么知道……”维扬面色突变,但很快就显得了然,“是白医生说的吧。”
顾淮云不置可否,只吸了一口烟。
维扬沉默完,问道,“你不介意我和陶然的过去?”
“都说是过去了,介意它做什么?”顾淮云看着手中转动的烟蒂,笑答道。
维扬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紧追不舍,“是因为过去了不介意,还是你根本就不介意?”
这话,乍听之下,相当的绕。
顾淮云吐出一口烟,表情掩映在烟雾中,染上了几分思索的深沉,最后才开口说话。
“我认识陶然比你还要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太过刺眼的缘故,维扬紧缩着瞳孔,目光带着一点怒意和不善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顾淮云似乎料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表情,两肩随着喷薄而出的笑一耸,“我第一次遇见她时,在我家,那时她才上高一。”
维扬只觉得身体像沙漏一样正在流走,偃旗息鼓的语气,“她肯定感动坏了吧,看到你爱她爱了这么多年。”
“她还不知道。”
顾淮云在维扬难以理解的眼神中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知不知道这些事,意义都不大。没有必要再增加她的负担,现在这样也没差。”
“她……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你的?”维扬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的唇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也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顾淮云滚了滚喉结,那颗燃到头的烟蒂被他踩在了脚下,“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这半年来,她经历了很多。很多次,甚至连命都快没了。我只是比你幸运一点,陪在了她的身边,也算是我趁虚而入。”
“不是,”维扬面如死灰,否认道,“你不是比我幸运,而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她,而我却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这也怪不得你,有时候有些选择就是这么无奈,但你不得不做。”
维扬摇头,“可是我现在后悔了,后悔了。”
走之前,维扬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离开她。”
从卫生间里出来,站在春日下,陶然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手搭凉棚,远远望去,男人正立在停车场中央。
“等久了吧,突然肚子疼。”陶然一蹦三跳,来到男人面前。
“怎么突然肚子疼,要不要看医生?”
这个就是小门小户和他这种高门大户之间的区别。屁点大的事都要找医生看。
陶然跳上车,绑好安全带,“如果你把看医生的钱直接给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突然肚子疼。”
顾淮云没理她,一打方向盘,黑色大奔开出了停车场。
那天晚上,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维扬。不知道顾淮云有意还是无意,陶然几次想提起,都刚好被他遮盖过。
只是那天晚上,他做的时候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凶狠。温柔也有,但陶然还是被他弄到哭。
后来,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眼眶还是潮湿的时候就睡了过去。
立夏过完后没几天是母亲节。原本是西方的一个节日,但被年轻人也过得热热闹闹的。
陶然决定上班半天,翘班半天。下午去龙云寺找她妈过母亲节。
这一段时间,周俊廷教她打版。凭着她笨手笨脚的资质,费了周俊廷不少的口水,也费了不少的纸片。
做好纸样后,她有时候也会跑到车间去找出合适的面料,剪裁后,试着车成样品。
大多数都毫无意外地遭到周俊廷无情的吐槽,也有一两件,他看了只是哼一声,便不说话了。
陶然知道他这是还算满意的意思。
周俊廷有一次问她,被他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放弃,毕竟她是顾太太,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应该都会衣食无忧,完全不需要她这么拼命。
陶然回他,他愿意骂她,说明她还有的救。有名师出高徒,也有严师出高徒的说法。
至于顾淮云会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这点她不否认。但这个不是她想要过的人生。曾经她已经混吃等死虚度了二十多年,现在她不想再一无是处地过日子。
她说她想做能让那个男人骄傲的顾太太。
当时,她就这样回得挺壮志豪情的,结果还是被周俊廷泼了冷水:不要随随便便地白日做梦,不是所有的丑小鸭都能变成白天鹅。
这天,陶然对着人台做纸样,曹仲兴冲冲地进到办公室里来。
“小然,好消息。”
陶然将顶针固定好牛皮纸,才抬起身来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仲叔。”
“周先生好。”回话前曹仲先对着周俊廷问好。
在企鹅服饰,周俊廷的地位很高,连曹仲都对他敬三分。
周俊廷抱着书在看,闻言,点头回礼。
“就是上次你们设计的那款校服,这次在会展上被很多家学校看中了,这不,订单上门了。”
陶然还茫然着一张脸时,周俊廷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书面,但从鼻孔哼出气来,唇角往一边勾起。
他这个表情,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