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微愣,随即明白过来男人这是误会她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对他影响会这么大。
一瞬间,她的心理好像又平衡了一点。
也许往下陷的人不只她一个。
“为什么?”男人一把扯下领带,随意一卷,抛在沙发上,“你住这里还有什么不满足,提出来。”
如果说刚刚是因为她还没意识到他还不知道她只是要去一趟文临镇,现在她则是故意不想告诉他实情。
她想看到他为了她的离开而发怒,因为只有这样才公平,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陶然,我在问你话,你听到了没有?”
男人的脸色差到了极点,锅灰一般黑。而与骇然的脸色相同的是,他的眼神堆积起森冷和漠然,仿佛只要她点下这个头,他就能决绝地和她断裂。
和他相处以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很缺乏安全感,或者说他对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联结和羁绊完全不信任。
陶然想,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爱的孩子,为了不被伤害,他把自己坚强成一座孤岛。
“没有,我不是要走。”陶然叹一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手心贴在了他的心脏跳动的地方。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爸的战友,吴广泽,记得吗?当初他帮过我的。他妻子得了乳腺癌去世了,我明天要去他老家去祭奠一下。”
“他们老家刚好是文临镇,我顺便去看看翘翘。这些都是我收拾着带给翘翘的。”
顺着她的话,顾淮云冷静下来的眼神往摊开的行李箱上投去,发现衣物不多,都是一些吃的东西。
刚才他方寸大乱,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其实只要稍微认真看就能发现,而他却没看出来。
陶然拿着一半捉弄一半暗喜的眼神明目张胆地对着男人看,可惜男人偏偏不如她的意,绕开视线。逼急了,索性一掌推开她的脸,嫌弃道,“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人就转身去了浴室。
哎哟,这么爱面子的吗?这脸皮也忒薄了点。
看来也没啥恋爱经验。
陶然喜滋滋地想完,又回到原处收拾东西。
燕窝,海参,鱼胶,还有一筒普洱。
其实她原先带的不是这些。
想着去看江翘翘也不好意思空着手去,下午她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不少那丫头爱吃的零食。
拎到半山别墅,主楼的大门还没踏进去,就被宋黛如截了个正着。
听闻她要去看望好朋友,再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遍她买的零食,在可劲地埋汰了她一顿后,就让管家准备了这些名贵的物品。
当时顾老太太是怎么骚白她来着?
“你看看你,拿着这些东西也好上门去看望人家。拿出去丢的不是你的脸,是我们顾家的脸面!”
然后一副被她气得不轻的模样,哼一声就走了,多一句都怕折寿。
从前在陶家的时候,夏寄秋就这样嫌弃过她,“就你这样的,以后谁敢娶你进门?”
现在在顾家,她依然没逃脱过遭人嫌弃的命运。
天道好轮回呀。
因为她那番特意的捉弄,直到入睡前她也没能得到顾淮云的好脸色。
不得已,她只能再次开启哄老公模式。
“顾老板,你说我是明天晚上就赶回来好还是在翘翘家过一晚再回来好?”陶然捏着娇滴滴的嗓音,扒着往上靠。
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做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什么压力。
男人傲娇地往旁边挪了挪半个身位,视线没从手中的书里移开半分,“随便。”
“我是想在翘翘家留一晚上的,你也知道翘翘当时走的是什么样,这么久没见,还怪想她的。”陶然无奈地叹口气。
“啪!”双手一拍,精装外文书被重重合上,发出了极大的动静。男人将没看完的书往床头柜上随意一扔,砸出两个字,“随便!”
哦豁,气性还真大。
陶然临危不乱,“可是这样我得到后天才能回来,这样就有两天不能见到你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混到这么卑微的地步。
直到很久以后,回忆起这些黑历史,陶然都有一种捶胸顿足的痛感。
这是后话。
男人躺下的动作稍滞,还是骄矜的语调,“随便你,你自己看着办。”
有门!
这是一句很长的句子。
“这人跟人嘛,就是这样,一开始还不觉得,等相处久了就有依赖性,”陶然看到了希望,果敢地乘胜追击,“天天跟你面对面,这乍然一下分开两天还真有点不习惯。”
“差不多可以了,陶然,我还要睡觉。”
“嘻嘻……”陶然躲在被窝里像只老鼠一样笑得欢快,“那你笑一个,笑一个我就不恶心你了。”
男人的肩膀被掰了过来被迫面对着她,两根手指在他的唇畔一戳,“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忘了告诉你的嘛。还有啊,我傻啊我,这里有吃有喝,还有司机专车接送,住在这里不香吗我干吗要搬走?”
吊灯被关了,留着侧面的一盏落地灯。
灯光昏黄,光线笼罩过来,他的脸藏在了背光处。明暗交接,刻画得他的五官更加深刻冷峻。
陶然的手指不知不觉地触了上去,沿着高挺的鼻梁摩挲了下来。
“好啦,我错啦,别再不高兴了好不好?我一走要两天才回来,我是真的会……会想你的。”
也许是因为背后落地灯的光线太安静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