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她吗?”
“不想。”
“那你恨她吗?”
“不恨。”
“那……”陶然张开嘴,又抿上。她想问,那你为什么要找和她长得这么相像的我,没勇气问出口。
空气中只有风缠着树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陶然想就这样一直站下去也好,或者让时间停止住,把一切都抹去。但顾淮云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你领证吗?”
她有低血糖的毛病,为了维扬减肥落下的,但血糖低通常出现在她肚子饿的时候。中午她在龙云寺吃了那么多,现在她也不饿,可为什么她的手发冷无力,眼睛发黑得厉害?
“我和你说过,七年前我看到你和阿铭坐在客厅里,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我就觉得你和我妈长得很像……”
“别说了!别说了……”
陶然捂着耳朵,反应剧烈。
“陶然,你怎么了?”
有时候人装傻也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法,像她现在这样。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没什么好逃避的,就是心里感觉不得劲。
显得她特别傻,特别蠢。
绕了一大圈,她对顾淮云来说,就是起着这样一个作用。
“没什么,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想听。”陶然往后退,一步一步地挣扎着原路返回,“这里很冷,我不想呆了,我要回去。”
“顾温蔓是不是对你说我拿你去对付我爸?”
肩头上罩下他的外套,带着他身上的体温,陶然驻足,回头迷茫地看着他。
“一开始,我是觉得你们两个长得很像,后来我再看到你时,觉得你们一点也不像。”
她们不像吗?
她刚刚看手机上的照片,她自己都觉得很像。
“你没骗我?”
顾淮云帮她将外套收紧,“没有,我没必要骗你。”
“我姑故意刺激你的,你别傻傻地上套了。”男人往前走去,只穿着西装的肩线宽敞利落,“我和她不对付,你自己小心一点。”
陶然攥紧了外套的前襟防止滑落,“是因为公司吗?”
“嗯,我爷爷把公司交给我,损害了她的利益。”
下山的时间比上去时还要多耗了一些。回到车里时,日头渐渐偏了西。马路边的田野里光秃秃的一片,有鸟掠过,两三只,盘旋了一圈,又贴着田地再飞起。
顾淮云上了车后,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坐着,和她一起看着窗外。
“顾老板,早上你发的那些脑筋急转弯是从网上找的吗?”
顾淮云眼波流转,神色有些拘谨,“嗯。”
陶然窝在座椅里,故意对着他嘲弄般地微笑,“干嘛突然问我这么无聊的脑筋急转弯?”
顾淮云的正面很冷,但他的侧颜却很杀。脸颊的线条流畅,五官立体。
男人咳了一声,“想……哄哄你。”
陶然捕捉到男人倏忽一过的眼神,有些别扭,也不够坦荡,但令她想起高中时期有一个暗恋她的男生,上课时总喜欢偷看她。但看也只是飞快地一瞥。
旁边偶尔有车驰过,呜的一声,过后车里再度陷入沉寂。
相识以来,他对她很好,明里暗里地帮她。去绥安找她,在雪地里走了一夜,把自己累倒。对她百依百顺,因为她在雪地里冻得随口说想吃火锅,他便记住了她无心的这句话。因为胡英对她伸出援手,他铭记于心,并替她报答恩情,好像胡英那晚救助的人是他一样。
她知道她走的是一条死路,但他为她做过的这些,哪怕和爱情无关,也值得她把自己的婚姻系在他手里。
不说那么许多,当初她答应他时,就没有贪图过他别的,只是为了报还他的恩情。
“顾老板,其实,比起脑筋急转弯,我更喜欢土味情话。”陶然笑道,“你现在能对我说一句土味情话吗?像早上我对你说的那样。”
顾淮云绷着脸,表情看起来犹豫不决、踟蹰不定。
陶然的眼底划过一抹晦涩的流光,扬起头后笑道,“骗你的啦,看把你给难受的,走了。”
“陶然。”
“嗯。”陶然低下头,抓着他的外套,她的勇气和自尊心在对他提出要求时就全部用完了,现在有些没什么气力说话。
“字母a到z,你选择哪一个?”
陶然傻了,突然想不出要选哪一个,只能重复了他早上的答案,“我选择a。”
“我选择u。”
那一刻,陶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做自由落体运动般,失重得很厉害。
男人的目光在并不明朗的落日余晖中闪着浅淡的眸光,“你知道世界上最冷的地方是哪吗?”
她故意回道,“北极。”
顾淮云的唇角挽起一丝笑容,甚至连声音都是温柔的,“不对,是没有你的地方。”
她的眼眶滚烫滚烫,她知道,但是她无法抑制住。这只是一个小游戏,玩完就算的小游戏,但她想沉湎在他对她说的情话中,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两秒钟。
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陶然在心里盘算着他要怎么做出那个动作。但是顾淮云却停止住了。
最后那个问题,她问的时候也很紧张,他应该是做不出那个动作来。
“陶然……”
果然,最后一个问题没有了。
“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做一对正常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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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板:我和你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