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萧壁言辞风趣行动利落,儒雅中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英武,风采的确出众,但他固然有志向和能力,又能做多少呢?
她摇了摇头,心中觉得不论靖王如何,张家都不应该主动挑起他的争权之心。
最关键的是,现在这局势不行。
因为除了孟皇后和太子,还有其他皇子在一旁静静的围观。
若是张家贸然动手,便宜是别人拣去不说,反而还要成为众矢之的,实在是得不偿失。
玉临笑了笑,道:“搏与不搏,随缘而已。
我们虽然和靖王感情要好,但并不能为了他赔上张家几百年的声誉。
更不应当在他面前表现出过度的情绪,给他以为我们会帮他争夺皇位的错觉。
现在这个阶段,他还是韬光养晦比较好。”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张敦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张导却是若有所思。
玉临继续道:“我以为,天下大事的运行自然有它的规律,我们要做的,是顺应这个规律。
而不是去逆天而行。
不论是靖王怎么想,我们都要顺势而行,不要强求。”
然而张导却反驳道:“三哥说的不对!
要说天底下的事情,本来就在一个礼字,就是三哥所言的规律。
朝廷有礼法,但大梁开国本就是取代煜朝,谈何礼法?
不说征战时,从今上以来,礼法又改了多少次?
大家一定记得吧?
天下没有定礼,那么,谁又能规定天下由谁来坐呢?
男儿立身处世,自然要建功立业,不然家门怎么能够兴盛,又怎么能够历经百世而不衰呢?
像陈家,虽然都是我尊敬的人,却并不为我喜欢。
因为他们过于平和,既没有争胜之心,也没有上进之态,久而久之,家族自然湮灭,因为他们过于平庸!”
这时,张敦也说:“我赞同五弟的看法,本来就没有规定说只有孟家女儿生下的皇子才能坐皇位啊!
成王败寇而已!
我们何必去理会那些凡俗的礼仪规矩!
更不用去顾忌将来会有什么结果!”
在镇国公看来,张导虽然年纪最小,却言语逼人。
没有给自己的兄长留下什么余地,而张敦显然和他是一个意见,支持萧壁坐上皇位……
顾澜烟听到这里,笑了起来,这三个人说的都没有错,不过是志趣不同而已。
镇国公看了三个儿子一眼,笑了笑,虽然靖王萧壁是张氏女子所出。
但这并不意味着,张家要提供全部的力量供他去争夺皇位,去拼杀。
他们所提供的,更多是一种保护,一种默默的支持。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澜烟的身上,道:“雪儿,你是怎么看的呢?”
顾澜烟笑了笑,目光悠远,道:“我以为,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
这天下的事情,也是萧家儿子们的事情,他们要如何争夺,跟我并没有关系。
但是这座宅子,这座庭院,这座书房,这家中每一个人,却是和我息息相关的。
别人要怎么争夺,我不管,也管不着。
若是他们争着争着,闯入了这座庭院,杀戮我的家人,抢夺我的东西,那么,我便要对方付出血的代价。”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敦笑道:“雪儿啊,你的脾气怎么像是个男孩子。”
顾澜烟说到血的代价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可是言语之间只有睥睨一切的霸气,这种霸气完全不同于女子的阴狠!
或许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大家才刻意用笑容冲淡心头的震惊。
镇国公没有笑,顾澜烟说的话并没有错,而且说明了一个道理,这天下不管是皇家、孟家、陈家……
那些都是别人的争夺,并非张家人应当过问的。
张家子弟应当自守门庭,贸贸然去搀和那些事情,绝对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在如今混乱的朝政下,他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不至于闭门避祸,但也不要把手伸得太长。
但这些,他不能明言。
听到雪儿这样说,他感到一种放心,他没有想到,顾澜烟反而明白他的想法。
张家人的宗旨在于一个守字,虽然从不主动去争夺,去侵略,但他们并不软弱,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冒犯。
必要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斩断伸向张氏门庭的手。
镇国公慢慢地道:“雪儿说的很好,对于天底下的人和事,还有如今的朝政,遇到强大的,我们的确应当避其锋芒。
但顺应绝非畏惧。
你们听着,对于孟家,我们要小心谨慎,寻找有利时机,而非贸然行动。你们明白了吗?”
几个人认真听着,都没有说话。玉临微笑地看向顾澜烟,他突然明白了父亲今天为什么要把小妹叫到这里的原因。
虽然她并不是张家真正的女儿,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明白了张氏的处事方法。
守而不攻,乱时却有决断。
就像今天对付张平和张腾,若是按照张敦的做法,他恐怕早已冲上去责骂那两人一顿了。
根本不可能去安抚那梁玉姬,但这样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而顾澜烟却能够放下身段,一步一步谋划,先用计策挑拨张腾和梁玉姬的阵营,再逐个的收拾掉他们。
这样的心机,这样的谋略,才是坚守门庭的正确做法。
只是,她内心深处,真的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