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张家,在南朝历史上乃是绵延了近三百年的显赫世家。
第一代显赫人物是当初煜朝开国功臣**,拥立帝王有功,官拜大司马。
自其之下张家每一代必出豪杰人物,不管皇帝怎么换,朝代怎么换,朝堂之上永远都有张氏的一席之地。
其家族人物之众、影响之大、贡献之卓著、血统之高贵,皆有目共睹,令人钦羡。
就算改朝换代了,张家仍旧屹立朝堂。
在前朝的时候,张家声望一度到达顶点,曾有亲王向张家求娶千金,然而却被张氏婉言拒绝。
那位亲王去向当时的皇帝告了一状,可是那位煜皇却笑言道,张家的女儿我都娶不到,何况你呢?
那位亲王当天回去就气得吐血,一时传到人尽皆知。
到了如今,张氏位列大梁十大望族,声势丝毫不逊于出了帝后的孟氏,真正的煊赫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先任太尉张祥,娶先帝之妹陈留长公主为妻。
按照辈分他是此代皇帝的姑父,现任太尉张文轩掌管着整个淮河防线。
妹妹张贵妃深受皇帝敬重,而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太尉张文轩的夫人……
温子墨一时之间,不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种煊赫世家的贵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而且还点名要见顾澜烟——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温子墨派人传了讯,请顾澜烟立刻来戏园子一次。
顾澜烟接到消息,不由十分奇怪。
昨天晚上她已经派人替温子墨善了后,现在他应该老老实实在戏园子里唱戏,装作没有破绽才是,怎么突然要见她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她还是按照约定去了戏院。
可是刚走进了雅间,就见到一个贵夫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把抓住了她。
顾澜烟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而那贵夫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仿佛做梦一般的神情,却是对着顾澜烟道:“我的雪儿!”
顾澜烟更加吃惊,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贵夫人却是浑身发抖,她在看到顾澜烟上楼的时候,竭力遏制住自己心头的冲动。
等顾澜烟走到了门口,她已经控制不住地扑了过去。
却觉得自己每迈一步,筋骨就好似一片片,一层层,渐次剥落,难以形容的激动和痛!
“这位夫人,你是——”顾澜烟看着对方,莫名地心头一震。
张夫人想要开口,却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望着顾澜烟喃喃地说了几个字,却是一只手按在心口。
觉得那里激动得要裂开了,她极力隐忍,极力克制,泪还是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
顾澜烟的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如同水晶一般黑白分明,嘴唇小小的薄薄的,明明没有笑,却像是在笑一样。
看到这张脸孔,张夫人只觉得悲喜交集,神智整个撕裂,所有无法消融的委屈与激动奔涌而出。
她终于找到自己亲生的女儿了,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夜晚,那积郁日久的丧女之痛都会化为无数毒蛇的牙,啃噬着她。
所有人都告诉她,她的女儿在那场兵乱之中死了,可她却从来都不肯相信,她知道,她一定活着的,会活着等她找到她!
此刻看到顾澜烟,那种巨大的冲击带给张夫人一种无可抑制的痛,撕扯着全身。
她猛然掩面,刹那间嚎啕出声。
顾澜烟和梅儿都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顾澜烟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道这位夫人一定是将她错认了。
可是……一个这么高贵的夫人,应当在任何时候都顾及到礼节和颜面的,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毫无顾忌的失声痛哭呢?
这样的哭声,仿佛要将多年来的痛苦宣泄得一干二净,宋妈妈心头焦虑,在没确认顾澜烟的身份之前,她觉得不能让夫人这样失控。
所以赶紧上去抱住她道:“夫人,夫人,咱们马上就要找到小姐了。
奴婢知道您是高兴的,可请您无论如何要克制,别吓坏了这位小姐!”
她说这话是很有艺术的,是在变相提醒张夫人,眼前的这个女子未必是小姐。
一定要好好确认清楚。
然而张夫人找了这许多年,早已绝望了。
女儿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一时已经哭得目光涣散。
眼前的顾澜烟变得影影绰绰,剩下一点微薄的影子……
顾澜烟的睫毛很长,此刻轻轻闪动了一下,神情温和地道:“这位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并不认识你。”
张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不能开口说话。
宋妈妈连忙上前一步,要捧起顾澜烟的手腕,却听见梅儿道:“你做什么!”
却是已经拔出了长剑。
这时候,原本守在外头的无数张家护卫也蹭蹭蹭地拔出了长剑。
一时寒光闪闪,震人心魄。
顾澜烟看了梅儿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她隐约觉得,这位夫人无论如何不像是对她有什么恶意……
也许是误会……
宋妈妈飞快地抬起了顾澜烟的左手腕,摘下了她手上的佛珠串儿。
仔细打量了半天,突然热泪盈眶,道:“夫人,是!
是这个!
就是这个!
当年是奴婢亲手给小姐挂上去的啊!”
张夫人睁大了眼睛,顾澜烟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梅儿道:“不过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