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我回来了。”阿卡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伸手扶住了老爷子那形如枯槁的手掌。长久以来的疾病折磨已经让这位老人毫无生气,那双勉强睁开的眼睛里,早就没有了往昔的光彩。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奥古斯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仿佛一朵绽放的花朵,不过阿卡多却没有心情细致的观察老爷子的表情了,他只是托着老人家的手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老爷子看到阿卡多回来,显然精神好了许多,所以并没有昨天说话时候那种上下的喘息。他的思维似乎并没有因为外表的迅速衰老而变得缓慢迟钝,而是因为年岁的增长变得更加睿智和灵敏了。
他用手捏了一下阿卡多的手掌,开口说道:“您知道,我一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辅佐您登上帝国皇帝的宝座,现在看来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真是非常遗憾。”
阿卡多想要说什么,却被老爷子自说自话的打断了:“我的后事已经交代给了多米尼斯,他虽然应变能力还有些不足,可是已经足以胜任我留下的工作,作为一个过渡时期的总理,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不会给您添乱,这一点我很确信。”
“老爷子……您不要这么说,我知道多米尼斯会是一个好总理,可是我更希望您可以看到我们最终胜利的时刻,战争结束,帝国欣欣向荣……”阿卡多真诚的对奥古斯说道:“这些话您可以到那个时候再对我说,那个时候我们有很多时间来讨论这些问题。”
“来不及了,陛下……来不及了。”奥古斯轻轻的摇了摇头,幅度小的如果不是近距离仔细观察,甚至都不会发现他的脑袋移动过:“外交的事情可以交给里宾特洛普去办,这个外交官是我在外交上刻意培养的人才,我知道您也注意他很久了,这一点我很放心。”
阿卡多不得不再说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老爷子,我说过战争很快就会过去,和平即将到来,我们之后有很多的时间来讨论这些问题,现在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我向您保证,未来的帝国会非常美好,您必须要亲眼看上一看才行!”
老爷子微笑了起来,然后他闭了一会儿眼睛之后,突然睁开了双眼,这一刻他的眼神明亮无比,就如同他当年第一次遇到阿卡多的时候一样。他用那种很绅士的语气开口,说出了他想说的话:“陛下,请允许我在最后的时刻,固执的这么称呼您。”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自己的时间所剩并不多了,现在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最后一段时间了。所以我有几个非常在意的问题,想要问你……或者说,想要帮你解决。”
奥古斯用力的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第一个问题,你和我都知道,帝国现在的经济状况,终究会走向一个尽头,我很想知道,您是打算怎样解决这个问题的。”
不用详细的说明,阿卡多就知道老爷子说的是帝国战时经济的这个积重难返的问题:阿卡多搞的还是沙赫特给希特勒设计的那一套,他借钱发动战争,然后用战争所得来偿还一部分债务,这套经济体系最终会因为战争结束而崩溃,帝国必然要为这种借鸡生蛋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白了,阿卡多手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足够的资金储备来偿还他开出的空头支票。包括他自己的白岚花集团还有克虏伯等巨型财阀都在期待着打下苏联的巨大红利,可是战争的红利事实上根本无法偿还诸多资本集团。
垄断,吞并,然后变成一个堪比国家的庞然大物,这些财团在吸食整个帝国的民脂民膏,也在反哺着帝国军火与资金——只要对外战争继续下去,这些利益集团最终会形成前所未有的“资产帝国”。
而阿卡多处理这个问题的方法,其实他自己早就已经想好了。现在他没有打算和奥古斯撒谎,于是便轻轻的开口回答道:“资本会无限向垄断财阀集中,最终这些人或者集团会沦为帝国的敌人……如果他们不放弃过分的要求,那我就只能动用手里的力量,消灭他们。”
让财阀们崩溃,将战争的最后一笔红利留给国家和基层人民,这就是阿卡多解决这场经济骗局的最后方案,他已经辜负了太多太多的人,所以也就不在乎继续辜负一些曾经帮助过他的财团。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具体的实施计划:那就是调集最忠诚的特种部队,自己袭击帝国国会大厦,一举干掉所有不同意他将战争所得红利强行收归国有的人。接着用他一生的威望压服所有人,争取让帝国的经济平稳着陆,完成战争向和平的最终转换。
很血腥,但是却非常管用:将国家的战争红利逐渐向少数垄断财阀手中转移,当这些看不见的资金转移到少数人身上的时候,就用国家力量蛮横的抹杀一切,来完成这笔巨额借贷的消除——借了钱然后杀了债主,这个不还钱的方法既简单又逻辑清晰。
“连自己的资产都不放过,我果然没有看错您,陛下。”奥古斯似乎对这个恐怖的答案非常满意,他甚至没有为自己的朋友克虏伯争辩什么,就点头赞同道:“这是一个激进的好办法,至少在威望上,您做的一切都会得到人民的支持。所以我说您是一名英武的皇帝,您却始终不承认这一点。”
紧接着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头,有些好奇的看着阿卡多,然后开口问道:“那么,皇帝陛下,能和我说说,您究竟是来德国做什么的么?